“把陈参谋抬进来,卫生员也过来。”
肖杨进了调度室,把蹲在室内坑道入口的炊事班全撵到外面。李雷查看了控制着各排班级步话机的无线交换机、联连到三营总机的有线线路和理论上可直通军级系统的卫星电话,嘀咕一声道:“’21世纪初国际一流水平’的设备,‘80年代国内先进水平’的架构,这还不算太烂。”
“没娘疼的预备役cb师跟‘铁军’师当然没的比,先凑合用吧。”肖杨回瞪一眼,“叫通战司保你二等功。”
李雷拿起卫星电话问绕东昂直,“接入端口多少?”
“yu8954023。没用的,直连信号早被干扰了,调制放大机是师里统一管理,但已经让敌人轰掉。”
“qi旅的放大机离这不超过40公里吧?”
“一没端口,二没识别码。就是叫通qi旅也没法给你转,因为系统不配套,程序也定死了。”
“谢谢您老人家。”
“不客气。”绕东昂直把陈天华放下来。卫生员摸摸胸口,探探鼻息,对肖杨说:“好像震到了内脏,得送团医院。”
肖杨查看了一会儿,“我守3号机场时见得多了,没那么严重。水壶给我。”
继6发依次投射的155炮弹的“警告与吓阻”后,77榴弹炮群又将k上校允诺的最后6发弹,呈散状投射到车站维修所周边,圆满完成了“清场”要求。
从花莲机场飞来的“长弓阿帕奇”攻击直升机,在高空侦察机指引下,由南向北,对放弃维修所、退守调度室的p加强连展开了牵制式攻击。与此同时,从两栖作战舰上起飞、载着“阿兰朵”特遣队2队的“黑鹰”直升机群低空掠过花莲东面海域。
这些“黑鹰”是隶属于a国特种作战司令部第160航空团、经过隐形化改装的型号,他们成功避开cb师沿花莲市北郊公路部署的车载式弹炮结合防空系统后,又谨慎地迂回至秀林乡山区,才由西向东,扑向维修所。
“除了几条没来及跳坑的尸体,我什么也没看到。这些临时挖掘的散兵坑也不可能藏下几个活人,放心大胆地下去吧,小伙子们。”
长机机长将红外线成像探头收回侦察吊舱,如是安慰机舱里,稍稍有些不安的阿兰朵特遣队员。
没完没了的轰鸣声,吞没了任何一个不通过耳麦的声音,但钢索操作手仍拍了拍第一个举起扣环的特遣队员的后背,半开玩笑地说:“进了战俘营可别逞强,伙计,你老婆我会照顾好的。”
一个接一个,以幸运之神命名的阿兰朵特遣队员滑向了地面。
大地正在颤抖,正如旋翼掀起的沙尘那般狂乱。隔着厚厚的防风镜,没有人看得清自己是否正在孤独,或者是否即将死去。
这时有人倒下了,倒在刚刚触地的另一人的脚边。
“拉我一把!少校。”
少校没有回头,因为他听不见几百米开外,冷不丁射来的58机枪弹,不相信“阿帕奇”狂轰烂炸下的可怜中国人敢探出脑袋来放冷枪,k上校亲自编写的《敌后须知》也没有特别强调“义务兵役制的中国士兵大多是十七、八岁简单而无畏的青年”。
少校正向脑海里提前确认的方向继续奔去,在冲出着陆场以前,他什么也做不了。
训练是严酷的,战斗效率自然不低,当最后一名队员解脱扣环时,最后一架“黑鹰”离开了这里。阿兰朵2队少校指挥官蹲在p尚未完工却已是恶臭扑鼻的战壕里,数着一个接一个,出现在视野里的部下。
他很快发现少了一个人,但“长弓阿帕奇”调头爬升时特有的声场让他没法等下去。
按照计划,主攻部队抽调的“长弓阿帕奇”须在“黑鹰”撤离后的5分钟内全部脱离战斗,以免误击地面友军,同时避开随时可能调整部署的cb师防空部队的锁定。
耳麦里有人报告:“是c组那个长得最像中国人的南韩人。他死了,长官。”
这时,少校远远看到调度室方向的地面,飞起了一连串的东西。经验告诉他,那是机载式30速射炮干的。
直升机飞行员只有在百般无奈或恼羞成怒的情况下,才会放弃威力更大但发射条件更高的火箭弹,直接动用机炮。
“我知道了,谢谢。”少校放好他的背包,告诉他的部下,“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让中国人回到这里——除非1队已全部撤离。”
“长弓阿帕奇”带着小小遗憾,消失在花莲市区方向上空时,调度室方向的主要地表工事已被基本摧毁。
22名阿兰朵2队队员散布在维修所外围,找好了各自的位置,握紧了武器,密切关注着。
“出来吧,英雄!坑道的空气可没外面好受。”少校冲调度室方向大声嚷道。
副手远远附合道:“太远了!长官。再说他们已经被炸聋了!”
少校笑了笑,觉得空晃晃的胃里多了点力量。他接过通信军士的话筒,压低自己的脑袋,呼叫等候在自己脚下某处的战友:“你们不会也聋了吧?听到我说话吗?我是2队贝塔。”
“1队贝塔收到2队贝塔。”对方长长地舒一口气,略带抱怨道:“上校可没告诉我那是155毫米炮弹,不过还好,总参工程旅至少比中铁一局厚道。”
“我还以为你们全憋死在下面呢。小猫还好吗?1队贝塔。”
“这里的通风系统设计得很隐秘,但效果不错。小猫很好,2队贝塔。准备好接我出去了吗?”
“出来吧,尽管k上校没告诉我你要怎么出来。”
“正如‘某位友好人士’所判断的那样,总参工程旅施工时必定会考虑各种突发情况,看吧,这里不但有自毁系统,还有三处自爆式逃生口。使用手册就在发报室桌子上摆着——p压根没意料到,进去的会是我们。”对方笑出声来,“我已找到最佳位置,地面坐标x345y71,嗯,那里预埋了不少炸药。轰地一声,地面就会下陷,接着再轰地一声你就能看到我了。离远点,伙计。”
“不得不说,你比‘某位友好人士’更勇敢。”少校由衷感慨。
a国从来都不缺乏像1队指挥官这样的人,这种人往往同时具备冒险家的无畏和投资师的敏锐,有必死的准备,更有必胜的信心。这种人活着绝不是为了全人类,他们更愿意被当成疯子,军队只需要给予其展示疯狂的条件和机会。
少校点开了地图,循着坐标朝维修所背后的废品处理场望去。他静静等待。
倏地几声枪响。
他猛然回头,看见沉默很久的调度室方向,连蹦带窜,升起一件残破得勉强算是旗子的东西。此类毫无实际意义的场景在中国战争大片里时常出现,他万万没想到,那竟是真的。
此时一个声音呐喊道:
“来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