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祖不是爱开玩笑的人,但他知道王达明很少给人白眼,得过他白眼的人往往是他认为值得信任的。呵呵两声后,许光祖掏出香烟。
“胡安捎来的?”王达明知道这是好烟。
“除了他还能有谁,北京那么大,能给我捎东西的人一巴掌就能数完。”
“不抽了。空气流通不好。”
“嗯。”
许光祖把烟收起来,空袭解除警报刚好响起。王达明揉了揉酸痛的大腿,站起来嘀咕道:“下次出来,还是换掉这身皮好啊。”
“衣冠不整跑去开会,不怕司令瞪你?”
“怕他个鸟。”
王达明走出避难所,吸一口并未混入硝烟的空气。天很蓝,也很宽,这是六月里的台北难得的晴天。
“成都消防”背心的武警战士锁好了车门,从明亮的地面返回阴暗的地下,靠着墙壁坐着,继续闭目养神。此时的街头已经很难见到军人,只有一小队“三军纠察”不声不响地经过。黑色制服的支前特警巡逻在各自回家的人群中,他们不时停下来,警惕注视着徘徊在平价超市外围的青年。白色涂装的轮式装甲车,停靠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高高立起的三个高音喇叭嘎地几声,一个女中音用舒缓的口吻说道:“我人民空军于东部海域成功击退敌舰载机群”
王达明在走到座车前时突然想了什么,停下来。
“近几日的空管记录,保卫部都转过来了吗?”
“按规定必须由保卫部暂时封存一段时间,等调查到一定程度,才会转到十一局。”许光祖不假思索地回答。
“吴品是什么时候走的?”
“吴品?”许光祖猛地抬头,嗖地一下钻进车里,拿起车载电台呼叫道:“我是许光祖,叫局办参谋小钱听电话。马上。”
“我是小钱,局长。”
“吴局回花莲的飞机是从战区陆航团调的吗?”
“是的,局长。机号532,机型武直-11,刚刚陆航团那边还来过电话催过。”
“为什么不报告!”
“我询问过有关方面。id团的马镇山团长证实吴局结束巡视后,即返回花莲,负责18号航道的87号雷达站也证实说,吴局的飞机确实已进入花莲空域。由于花莲方面的通信存在困难,我刚向陆航团补交了延长征调的申请。”
“我问的不是这个!算了,你现在就到林司令的办公室等我。不要多想,要真出事,责任也是我来负。你只要把吴局机组的情况向林司令如实汇报就行。”
“是。”
许光祖把脸色惨白的王达明拉进自己的车。司机一看这情形,便知道出大事了,警笛一拉,便将车子开得飞快。
此时掠过台北市上空的机群飞得更快。
由1架ey-8通信管控机、2架ej-10电子战机组成的电子战编队正朝南方赶去,他们的任务,是配合地面通信部队,建立花莲与台北的空中中继通道。这项部署早在花莲通信中断时就应该展开,但林兰并没有那么做,直到保卫部锁定并控制住潜伏在战区空军司令部航空管制处的“爱国贼”,他才下达命令。
“叮铃!”
“哪里?”
“是王副参谋长、十一局许局长和一个参谋。”
“让他们进来。”
“司令!有紧急情况向您汇报。”
“天塌不了。就算塌了我也不会跑,坐下慢慢说吧,光祖。”
“吴品可能出事了,司令。”
“哦。是吗?”
许光祖愣了愣,解释道:“送吴品去花莲的飞机到现在都没来,信号消失在花莲空域以前,沿途雷达站并未发现异常迹象。”
“花莲通信不是没通吗?你怎么知道。”林兰翻看着一本《a军现役将官档案(内参)》,没有抬头。
“调的是局里托管的司办专机。”许光祖提醒道:“吴品知道规矩的,一般不会逾期占用。雷达站没发现异常不代表一切正常。有理由怀疑,可能会在进入花莲空域时遭到拦截。”
“许光祖拿我的条子,去找何丽查一下空管纪录。战区空司当值的领导、主管人员和业务人员一个都不要漏,需要什么装备跟司办说,只管查。明天上午8点以前给我初步报告。另外让胡安准备一下,保证红蜘蛛第一中队留守部能够随时出动。王达明你有话要说?”
“陆航团说去花莲的飞机不只一架。”王达明低声道。
“肖杨。他刚从北京回来,我就直接调他去花莲,分管通信了。这事没来及交党委研究,你召集一下吧,看政委和参谋长什么时候得空,补开个会。”
“知道了。”
林兰抬头盯着王达明,“吴品曾经是你最得力的部下,现在音讯全无,你真的连一点建议都没有?”
“吉人自有天相。”
王达明碰了碰将官制服上的扣子,以显示自己从来都不在乎。林兰缓缓合上档案,望着窗外,微微亮起灯光的101大楼
“晚8点是最后期限!必须叫通肖杨!必须掌握新城火车站69840号设备的情况!司令那里我已经签下军令状!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就算触犯军法军纪,也是我司马玲玲一个人担着!听清楚了吗?”
“刷刷!”
辽阔的宝岛东部海面上,此时正关着一个人。
那人右手举起白人宪兵跟华裔水兵借来的筷子,以为自己正横刀立马,左手则握着比脑袋还宽的餐盘,好似一面盾牌。绕着禁闭室里唯一家具,那张床,他连走了六圈,骤然停下,以那惊得打盹的宪兵跳起来的公鸭嗓门,如颠似狂喝道:
“怒——发——冲冠,噔楞!凭阑处,潇潇雨歇。当里个郎,当里个朗,当里个朗里个朗里个朗忘词了,sorry。”
“kill,ple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