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琴。”
封常清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信息化条件下的什么什么”喊了这么多年,不少人的思维习惯、指挥作风却仍停留在简单的装备更新换代层面,并未真正将信息化的人为因素放在第一位置。用林兰上将坦任成都战区副司令员、“西南利剑2014”合同作战演习总导演时的原话说,“1g信息传到只有1k的脑袋里就是个屁!某些同志直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很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大包大揽,一味迷信个体能力,严重忽视作战系统整体的效益!说的就是你——肖杨!你那工程师执照是满清时代发的吗?”
可林兰骂得最不留情面的人永远爬得比别人都快,不管封常清多么喜欢ki(注:区别于“度娘”此类大众性服务的专业知识搜索引擎),多么热衷学习,都望尘莫及。就算真的信息化了又能怎样?干部升迁取决于领导个人好恶的隐形体制不被打破,一切美好愿望都是空中楼阁。
指挥权移交不是找个人传个话那么简单,封常清坐如针毡,只能一支接一支抽着烟,紧紧死盯满头大汗到处叫线的通信参谋。
在空基电子战部队的支援,师部已经同战司机关恢复了基本的无线通信,但大部份防区之间仍然主要依靠有线通信。设在车站调度室的分队无线电交换基站早在昨天下午就被巡航导弹毁掉了,周边单位即使能够使用步话机,也仅限于分队内部,由于缺乏有效的频道管控,各式电波互相干扰、极为混乱。
“北区前指叫师侦三连,北区前指1号师侦三连嘀”
数字无线电本身一般都要经过链路层加密,如果加密方式和跳频方案被敌破获,喊话中即便使用暗语也没有多大意义,因此战时的通话多为明码呼叫。
“那货朝你那边过去了!对,那货很可疑!”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九连扣5下跳118转29”
“嘀六班、六班,你说目标极有可疑什么意思”
“谁他娘又卡我线!老子就是师侦三连六班,不是九连的六班!”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随意跳线超过三次将锁频,警告第二次!北区前指请扣3等待转入嘀”
“大陆兄弟们,你们能忍受老婆孩子饿死、冻死在防空洞吗?”
“我意思是说那货不像是你妹啊,老子还没结婚呢嘀”
“频管5号广播、频管5号广播,该频号已废止。北区前指扣8等待报频。”
“够了。”
封常清挂掉一直旁听的分机走过来,扒掉了通信参谋的耳麦。“警卫员!”他大声喊。
警卫员抱着冲锋枪呼哧呼哧跑来。
“你去维修所那边把姓肖找来,就是拖,你也给我拖到这里。”
“首长”
“只能你去,不然姓肖的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我身边少你一个人还死不了。你去吧。”
“封叔!”
“多带子弹,路上小心。去!”
花莲保卫战的高潮才刚刚开始,肖杨那边的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敌战死7人、负伤4人、被俘17人,这是一排长初步统计的结果。之所以说初步,是因为活着的和躺下的人里没有一个长得像师长吴品。
吴品失踪意味着有敌人漏网。
拎着牛皮裤带的肖杨,从齐刷刷抱着脑袋蹲地的战俘堆里走过。他并未停下脚步,只是直接走到队伍的尽头,转过身说道:
“我知道你们的军规里有一条‘72小时纪律’。”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5点15分,”接着摘下手表,扔进咣地一声之后不再有动静的角落。
胆子大的人偷偷抬眼,猛然发现这位年轻中校手中的皮带变成了手枪。
“三分钟后我会开第一枪。”中校说。
可是枪响了。
子弹打在队伍第一名战俘的脑袋上,脑袋上那顶凯夫拉头盔飞出老远老远,不知道自己脑袋还在不在的俘虏像木头一样僵着。
“谁开的枪!”肖杨拎着那支枪口微烫的手枪,大声质问。
围观于旁的战士们异口同声,“是流弹!首长。”
扑通一声,没了头盔的那人瘫倒在地。但他很快被战士们拽起来,重新扔回脸色一线刷白的战俘堆里,哆哆嗦嗦。
“我会等你们72小时。”肖杨轻描淡写道。
“礼、礼物跑了,”哆嗦的俘虏用不再汉语坦白道:“是、是贝塔少校放、放走了他。”
肖杨放手枪插回枪管,接过一支步枪,捅捅那名俘虏的额头,“你在侮辱我的智商,是吗?”
便利店方向增援过来一排长曾经提过,之前被俘的5人中有一名少校,名字就叫贝塔。
“是1队贝塔放走的,长官。”俘虏急忙解释。
“1队?”
“先来的是1队,后来的是2队,‘贝塔’是阿兰朵特遣队所有分队长的共同的代号,我在1队里的代号是‘多尔塔’。”
“好啊,那你说的‘1队贝塔’是在场中哪一位?”
“他不在这里。”
肖杨笑了。他呵呵地笑着,将目光投向似乎比战俘们更紧张的部下。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因为他是肖杨。
是那个早该死掉好几次,却总在人们意想不到之时突然冒出的肖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