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点声音。很小,有节律。
是王小帅。
得到蒋云表示已确认友军的安全手势后,王小帅才小心翼翼走出来。地下有很多碎掉的瓦的和断掉的砖,必须很慢、很轻,才能做到不留声响。“那边有一段墙快塌了,一脚就可以弄翻,”王小帅低声说着,把一支临时插在裤腰带上的t75式9手枪(仿自意大利伯莱塔92f手枪)递给蒋云,“给你凑的,子弹管够。”
蒋云想了想,只好又把步枪还给王小帅。
按“红蜘蛛”近距突击作战操典,持战斗手枪者不加入突击,但必须在突击组交火后两秒内加入战斗,逐一补枪。
补枪这项工作并不简单。所有在前方出现的生命都可能成为目标,包括被敌人击中的队友。因为双方穿的是同样的roc制野战服,混战时,很难在短时间内区分谁的手臂系了毛巾、谁的没系。
“我的脑袋比较大,到时候可别射错了。”王小帅凑到蒋云耳边嘿嘿一笑。
蒋云瞪了一眼,朝只需一脚就可以踹通的墙摸去。
王小帅举起左手掌,开始默数。五、四
“闪开!”
蒋云暴喝一声。
从听到“闪开”那声起,李忆鸿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越过围墙到巷道另一边的手雷爆炸后,他一脚踹通那段墙,冲进去一通扫射。和平常训练的一样,二号突击手很快往闪过一只鞋的教堂大门接上一枚手雷。
“压上去别停!追着他们的屁股打!”李忆鸿退到右边,将通道将给擦肩而过的三号突击手,并迅速地换完了弹匣。
第二枚手雷炸起。
教堂里突然射出一发子弹,将正要跃过门前残墟的二号突击手撂翻在地。
李忆鸿眼疾手快,一把把补到自己位置上的三号突击手拽了回来。突击突然被打断。后续队员不得不就地散开,寻找可以依托的隐蔽物。
教堂里闪出一个影子。
那影子狠狠地撞开李忆鸿,寒光一闪,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四号突击手的背上。
李忆鸿挣扎着正要爬起,便被人踩了一脚。接着又是两脚、三脚越来越多的脚从他身上踩过去。当他感觉到模糊的视野里不再有影子晃动时,一根管子顶到他的鼻梁上。“砰!”
李忆鸿死了。
不管他受过多么苛刻的训练,拿过多少勋章,死了就是死了。不管他是死在天主教堂前,死在武当山上,还是死在妈祖庙里,造物主给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
李忆鸿死了,但撕杀仍在继续。
匕首、刺刀、枪托甚至拳头,所有可以想像的武器交织在一起。不时有零碎的枪声响起,但很快便被怒嚎与惨叫层层淹没。
作为第一个反突击者,蒋云手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借助的工具了。他此时正用双手死死掐着一个脖子。那脖子正在喷血,一股接着一股,往他的脸上喷。他坚信这个人已经断气了,但他蹬不开这条身体,因为他的身体已被两只手和两条腿牢牢锁住,像打了个死结一样,不管肌肉和骨骼是否还能工作都无法解脱
啊!啊!啊!
海。
好深的海。
不,那好像是沼泽。
他越是挣扎,越是无力。他倏地看见,妹妹背对着自己,向岸上跑去。妹妹穿着小时候最喜欢的红裙子,光着小脚在石头上跑。跑着跑着,教堂里的钟声“嗵”地一下,世界冻住了。一柄匕首插在妹妹的背上。
“蒋雨!蒋雨!”
“哥救我,哥!”
“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
蒋雨倒在岸上,连个面都没见到哥哥就倒下了。尽管她还在挣扎,但有一只手,很快毫不留情地拨出那柄插在她背上的匕首。血槽拉出了一片血,喷起来,飘下去,就像雨一样。血雨里扭过一张脸,赫然是贾溪。
“那是我妹妹!我妹妹!”
“我知道。”贾溪“咯咯”笑起来。她扔掉匕首,张着两只血淋淋的手,慢慢地,摸向蒋云的脸。摸着脸,摸着鼻子,摸着嘴。最后,轻轻地搭在喉咙上,用力、用力、用力
“贾溪?”
“干嘛!”
“别凶嘛。问你一下,真不介意我有一只眼看不清你?”
“不是还有另一只吗?”
“可要是”
“吐!赶紧吐掉!呸、呸、呸!”
“呵呵。不过就算两只眼都看不见,我可以用手的。”
“你!你别、别乱”
“什么?”
“摸”
“好!”
“头儿!听到我说话吗,蒋头儿?”
“jesus(注:自己问度娘)!”
“jesus?不不,我信阿拉的。我是欧合木提。欧合木提心里只有一个神。中队长!蒋头儿缓过劲来了,真主保佑,他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