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独行的影子(2 / 2)

青山深处 九月 2138 字 2021-02-11

“别忘了她是血鸟出身。血鸟的行动准则,简单得只用一句话就能概括,那就是不惜代价。以前她的任务是不惜代价地监视并保护我家大哥,即使为此触犯军法,处于总政治部管理下的最高军事法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现在她已是不血鸟,但血鸟的行动准则已经浸透进她的血液。”

“她在怀疑庭车常?”

“怀疑没错,不过动机不是你想的那样。人心这东西很奇妙,一直处于你对立面的人,往往会在最关键时候跟你站在一起。如果说身为血鸟的时候,她会在我家大哥做出任何谋逆之举时,毫不犹豫痛下杀手,那么现在,她只会像一井由子那样,替我大哥去死。所以我说人心很奇妙。”

“我一点都没听明白。”莱布其感到困惑。

“她最近才知道我还活着,知道我家大哥有事瞒着组织。出于震惊与坦忧,她完全有理解擅自行动,调查我家大哥有何目的。”

“这么说来,你所谓的大哥并不信任她。”莱布其目光揶揄。

令狐迟轻轻弄熄雪茄,仿佛似乎不在意般倒了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30岁以后还相信忠诚,那就是无知。我家大哥还没30岁,但我记得他27岁那年替某位中将上司的儿子搞到了一张a国绿卡,他心情沮丧地对我说:林爽,这就是要求我们忠诚、要求我们奉献的国家。这话我一直记在心里,他知道。同样的话他不会跟贾溪讲,因为贾溪所有的一切都是国家给的。当然了,他把贾溪当亲妹妹看待,哥哥对妹妹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莱布其会意道:“然而妹妹并不希望哥哥走弯路。”

“一切都是我的一面之辞,你就当听故事好了。干这一行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真与假。”

令狐迟扔掉纸杯,像当年一无反顾死去那样,毫不犹豫点燃第二支雪茄。深深吸过一口,他看着刚刚洗完手的李忆鸿推门进来。

李忆鸿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这事不能再拖了!否则那些顽冥不化的将军会把我们都撕成碎片。”

“你跟他讲。”令狐迟用拿雪茄的手,隔着空气捅了捅jsoc(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驻台特使莱布其中校。

“尊敬的特使先生,事已至此,我希望能得到尊贵的莱布其上将的明确表态。贵国驻高雄部队到底能不能在王建平将军兴师护国的时候,保持绝对中立。”李忆鸿的姿态已经超越了宪兵排长身份。

莱布其故作为难地摊摊手道:“我能代表jsoc(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并保证能说服cia,但我代表不了我的父亲。同时我也请求你,和你尊贵的王将军明白一点,uspa太平洋司令部)只听命于a国总统授予指挥权的莱布其上将,而不是莱布其上将本人。”

“不要拿外交辞令惺惺作态!”李忆鸿毫不客气道:“如果共军把逃兵的供词捅到报纸上,忠于当局的空特862旅会马上放弃玉山方向防务,向我姨父的298旅展开进攻。一旦玉山的杨希山qi旅、花莲的吴品cb师两部敌军趁虚而入,你知道那会给整个战局带来怎样的灾难。”

“好吧、好吧。”莱布其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掩饰了,“既然尊贵的王将军决定要提前举事,那你有必要将尊贵的王将军可能附加的承诺,如实转达给这位阁下。”

李忆鸿看到莱布其的目光,徐徐转向正向饮水机里续水的黑人军士长。

“他?”李忆鸿不解。

“请原谅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我父亲的宪兵参谋官,当然了,他首先是白宫派驻uspa国家安全代表。你可以叫他k上校阁下,或者尊贵的k上校。”

清晨飘来的细雨午时就停了,但草木茂密的深山里仍旧湿辘辘一片。

贾溪坐在溪边,慢慢挑开粘住臀部左侧的布块。

流弹只擦掉小指那么厚一块肉,虽然没伤到动脉,但一路穿梭而来,无处不在的棘刺严重地损伤了女人最紧张的部份之一。

“你死定了,中尉。这辈子不把你卸成十八块,老娘下辈子不投胎。”一定暗骂着,她咬牙切齿。

失手跌下树梢的小松鼠吱吱惊叫着,把头埋进勉强能够遮住眼睛的前肢。

“没说你,宝贝。玩去吧。”

小松鼠偷看一眼,试探性伸伸后肢,看样子想更近一步。

贾溪扁了扁嘴,把手伸进水里,倏忽挥起一片雨花。小松鼠顿时成了落汤鼠。它慌慌张张窜回草从里,但是很快,又转了回来。

这次它带来两只体形稍大的同类。

大松鼠一左一右站立着,巴眨巴眨闪动眼睛,像在教育这个欺负它们家乖孩子的灵长类雌性动物。

“好啦,对不起了。”贾溪哼了一声。

两只大松鼠对视片刻,觉得差不多就行了,于是慢慢放下前肢,一前一后,调头回走。湿毛耸拉的小松鼠怨念回望一眼,悻悻跟上。

水哗哗流着,贾溪看着脸庞不断变形的自己,忍襟不住笑了。

笑容突然凝固了。

她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原来如此,她想。小松鼠摔下的树上,必定有更大的动物。

她没有转身,而是轻轻哼起“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仿佛依旧沉浸在童年里,一发不可收拾。托着美人脸蛋的溪水幸福地绕着石头,转了几圈,忽然发现没了那张脸蛋,神情落莫,只好流走。

此时贾溪已站在树冠的势力范围外,枪口对准那个人。

那个人,准确地说,是男人。那个男人被一条类似安全带的东西倒吊着,腹部插着断掉的树枝,但似乎已无血可流,被雨水洗过几遍的鹅卵石小滩上也找不到滴血的痕迹。带子另一端,则扣着拉拽变形但勉强可辨清三角状的蓝色伞布。

三角翼轻型飞行器,中国造。

确认没有威胁后,贾溪把他放下来。剥开07式p陆军野战服,拿开95b短突击步枪,解下92式58手枪,最后打开那个额外加了一条腰部扣带的文件包。

包里的东西很杂,有一些达不到绝密或机密级别的军事公文,和一个北斗定位仪。没有身份证件。

北斗定位仪不是机关参谋专用的型号,铭牌上的编号表明,死者隶属第八战区司令部直属队。从大致年龄、体格特征、手枪口径、步枪握把磨损程度和那对少尉肩章看,死者应该受过强化性训练,但编制在二线,可以排除战区直属特战大队的可能。公文包底部有少些茶叶碎渣,是上好的普洱,想必经常跟首长在一起。

回过头来,再检查那些文件。贾溪发现一张剪报。

“国务院副总理xxx在中南海紫光阁会见加拿大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