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紧急。”
机场地下,首先发问却是下达归队命令的莱布其中校本人。
“很抱歉,长官。”加里林擦了一把汗,“这支友军宪兵的水太深了,我觉得有一些情况应及时向您汇报,并建议马上行动。当然了,偶尔演演双簧有时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长官?”
莱布其无奈看着,加里林从步枪弹匣里扣出一枚微型通信器。
“幸好该死的海军没把这个频段干扰掉。”莱布其例行公事地表明一番,a国陆军对a国海军的传统性鄙视。
“事实上我用的是台军宪兵同一个频率。很幸运,长官。p也没有干扰台军宪兵使用的频率。”
“原来如此”
“不过现在最值得关注的,应该是298旅宪兵连副连长令狐上尉。”
加里林打开一只折叠椅,在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将与李忆鸿的交谈包括多少次呛烟,均一一道来。
做为一个耐心的听众,莱布其在加里林表示“over”之后,才开始发问。
“你不觉得李中尉故意向你透露这些?”
“当然,长官。但中国有句老话,无风不起浪。我们有必要对令狐上尉提高警惕。”
“我对所谓友军包括那个板田中校,始终保持应有的警惕。在这一点上,jsoc(注: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跟cia是不谋而合的。”
“很荣幸,长官。”
“那么令狐上尉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呢?”
“我提议现在就问问他。”
“主意不错。”莱布其果然拿起电话,“请令狐上尉到附2层5号室来一下。”
“中校!”
“作为主军您太客气了,上尉。请稍息吧。”莱布其亲自打开一只折叠椅,请令狐迟坐下。
这时加里林伸出右手,毫不掩饰审问意图地给了个眼神。令狐迟默默摘下手枪,交由他保管。
“我只是代表jsoc,想更为深入地了解一下,jsoc最亲密的盟友、298旅旅长王建平少将的真实诉求。”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少校。”
“不不不,上尉。大厦即倾之际,我们更应该坦承相待。当然了,我知道您没有获到王将军的许可。这么说吧。王将军以宪兵连为基地,暗中发展私人特务组织,从一开始就已得到了jsoc从物质上以及cia从精神上的有力支持。因为这个国家早已病入膏肓,须由一些正真而且有实力的军人来做过渡性的维持,才能使人民彻底摆脱红色魔鬼的统治阴影,重新回到安宁富足的和诣状态。这是我国总统对于贵国目前政局的良好祝愿。鉴于尊贵的王将军似乎我是说似乎,尊贵的王将军似乎对jsoc的诚意尚存在一些不可避免的顾虑。作为jsoc司令官委任的驻台特使,我有必要与您进行一番友好的谈话。您觉得可以吗?”
“您在外交部工作真是太可惜,中校阁下。”令狐迟郑重道。
“抛开宪兵军官那个身份,令狐上尉也不失为一位优秀的特情人员。”莱布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微烫的脸蛋,“特情人员的首要法则就是生存,我说得没错吧?我想您选择效力于尊贵的王将军,是经过深思熟虑,与慎重决定的。不是吗?”
“好吧。”令狐迟如是说。
莱布其朝加里林点点头。
加里林将手枪交还,“对不起,上尉。在您表明身份以前,有些措施是必须的。但我不知道中校刚才是怎么确认您身份的。”说着,略有不满地看了看莱布其。
莱布其摆出“懒得理你”的姿态。
令狐迟说道:“加里林中尉的思维方式已经完全西化,所以忽略了一个在中式官场乃至军界都无处不在的关系法则。”
“那是什么?”加里林虚心求教。
“裙带关系。”莱布其提醒道,“宪兵排长李中尉的档案你看了不下三遍,难道没发现王将军的夫人姓什么?”
“姓计。”加里林恍然大悟,“李中尉的母亲有三个姐妹原来是这样。哎?不对。”
“李忆鸿向你告密没错,但目的不是揭穿令狐上尉。”莱布其哼一声。
加里林更加糊涂了。
“别忘了王将军是宪兵调查室出身。”莱布其目光幽幽,“把李中尉安排到这里,坦率地讲,有监督令狐上尉是否对王将军忠诚的意思。我相信李中尉,就好比相信王将军一样。如果令狐上尉有匪谍嫌疑,李中尉直接就可以把他抓起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
加里林默然。
“当然了。有一些新情况,我还是要搞清楚更为稳妥。”莱布其冷眼看着令狐迟。
令狐迟正看着自己的鼻子。
“宪兵连以红蜘蛛为假想敌,我可以理解。”莱布其双手合十,“因为这个未来的反武装渗透培训基地,是jsoc出资出力援建的,我知道红蜘蛛本身就是为武装渗透存在的。至于‘血鸟’我不明白。这个服务于大陆军方,负有对内除奸职责的暗杀组织会与你们产生交集吗?”
“血鸟早就盯上了将军。”
“哦?”
“血鸟原本只针对p叛逃分子,但有可靠情报表明,近来怀疑被时小兰组织残余刺杀或绑架的我军高官中,有一些其实是血鸟干的。”
“可靠情报”
“我只能说,直接来自敌人内部。”
“坦率地讲,王将军有些事情直到现在还瞒着盟友,不太厚道。”莱布其中校不知从哪学来那么多中式俚语。加里林越来越觉得,这个官二代实在深不可测。
“确实不太厚道。”令狐迟并未表现出不满,反而补充了一句,“我家大哥也是这么说的。”
“你家大哥?”
“我家大哥常常教育我,狡兔三窟,无可厚非。”
“无可厚非。”莱布其表示理解地按了按指头,“尊贵的王将军向jsoc提供的交流信息里,并没有提到您的名字。不知我能否有幸,先了解一下令狐上尉您,拥有的权限呢?”
令狐迟弹了弹指头。
加里林茫然看着莱布其。“昨天偷拿的不是还有吗?”莱布其白了一眼。加里林顿时反应过来,飞快掏出太平洋司令部莱布其上将每年都派人到南美一个名不经传小村收购的东西。
“其实我从不抽烟。”令狐迟凑着加里林的火焰,慢慢点燃大手指,“我家大哥常常教育我,雪茄不叫烟,可以抽的。”
“我能否有幸额外地请教,你家大哥的名讳?”
“名字只是个符号。”
“好吧。”莱布其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
似有默契一般,令狐迟正好也摸着鼻子。
“我叫林爽。”
“嗯,幸会。”
令狐迟徐徐吐出一口烟,淡淡看着说完“幸会”的莱布其中校霍地立起。
“林爽!!!”
“林爽。”
“林爽?”
“林爽。”
“林爽。”
莱布其中校跌坐在并不牢固的扳叠椅里。
“我的名字应该能说明权限,还有什么要问吗?不问我走了。”
令狐迟扣好手枪套上的扣子,之前怎么进来,现在便怎么出去。
穿过走廊,爬上小楼,他畅行无阻,一直走到阳光灿烂、空气新鲜的地面。如饥似渴地抽起那支雪茄。
我叫林爽。
公元某年某月某日,我死了。
我家大哥常常教育我,雪茄不叫烟,可以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