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就是侦察,而不是战斗。没有哪个侦察兵会做与任务无关的事,所以我们不用担心,是吧?”
“嗯。”
“更何况,也没有人知道这辆毫无俘获价值的吉普车里除了一名中校情报处长外,还有一名蓝眼睛红头发的a国少校情报调查员。”
“呵呵。”
“对了。尊敬的中校先生,我一直想弄清楚一个问题。”
“凯斯少校请讲。”
“我发现你们当中有两种人,一种人将敌军称之为共军,而另一种则以‘中国人’代之,我很疑惑。”
“……这个问题似乎同本次任务没有关系。”
“即便是在南北战争时期,我国也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何许有北方佬南方佬之分,但a国人就是a国人。”
“要么拿枪杀人,要么被俘虏,直到战争结束——我只是一个当兵的,搞不懂也不想知道政客们是怎么想的。”
“当然了,我军是贵军最坚定的盟友,这点毫无问题。”凯斯耸耸肩,报以一笑,抱歉道:“只是随便聊聊。”
情报处长的目光移向窗外,幽幽说道:“作为军人,我渴望战争,同时也憎恨战争。”
凯斯微微一颤,沉默良久,缓缓点头道:“依西点军校的价值观判断,你是友军中少有的真正的军人……”
倏忽一道清脆的玻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初现端倪的推心置腹。当凯斯少校下意识地向腰间的手枪摸去时,身体猛地一震,一阵不可抗拒的眩晕感已层层压来,耳朵里嗡鸣不止,意识中乱糟糟,有脚步,有说话声,依稀还有女人……
“熄火!先熄火!爆炸会召来侦察机的。”
“别打电筒……小芳,到后座看看。”
“报告,没气了。真可惜,早知道坐这的是个中校刚才我就少打几枪。”
“算了,车开得太快,难免会失手。”
“队长,还有个红头发的!”
“先拖走,撤!”
……
凯斯恢复神志时,视线依旧黯淡迷离,但他已经能够确定,刚才,不,也许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一直坐在他左手边幽幽自语的那个中校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不能再说话了。一个身材略显娇小的武装人员从那身军装上摘下肩章、扒下胸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以作为请功的证物,抑或是记念。
“你可以说话了。”随着口中的阻塞物被拿走,一对美丽的眼睛并不友好地正视着。凯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从声音上可以判断,她是个年轻不大但很成熟的女人。
“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听中文。”她凑得更近了,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硝石气味。
凯斯想了想,只好开口,“说什么?”
“一个a国海军少校出现在由叛军负责的陆地防线上,你觉得我会把你当成普通的战俘?”
“亲爱的,我猜你应该还不到三十岁。”
“亲——爱——的?嗯,你的冷静超过了我的预料,看来我这个决定没有下错。”
“谢谢你的夸奖,因为我在伊位克维修通信设施时曾被极端分子劫持过,他们很恶劣,真的。”
“哦,你是通信工程师?”
“不对,准确地说,我是高级通信工程师。等战争结束,你可以用我向a国政府换回一大笔的赎金。”
“明白了。”女人冷笑一声,直起身子,对手下说道:“扒了他的衣服和裤子。”
于是,便有人动起手来。凯斯一阵茫然,任由其摆布。
“里面的呢?”扒走凯斯衣服的是个中尉,和其它人不一样,他背的是03式步枪,制式装备。
“把所有跟军人沾边的扒掉就行。”
“还好,他的保暖裤不是制式装备。”
迎着凛冽的寒风,凯斯忍不住问道:“全世界都传颂贵军不虐待战俘,难道这不是真的?”
女人看不看凯斯一眼,把一支带消声管的手枪递给那名中尉,“埋深点,免得让人发现。”
凯斯不得不再次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这支看似人数的小分队,虽然大部份人的武器五花八门,但军装都是一样的,至少从钢盔上还能看清八一二字。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中尉却没有新的动作。
中尉质疑道:“这么做……怕不合适吧?不如……不如捆好了藏起来,自生自灭。”
光线诡异的夜色下,女人发问道:“谁告诉我,这个既携带武器又不穿军装的人应该如何处理?”
“依据战区军事管制委员会及特设军事法院的相关规定。可将其以间谍论处,若战场审判条件不具备,副团级及其以上作战部队主官有权临机处置。队长,咱大队的编制级别正好是副团级。”那个刚从298旅情报处长尸体边走来的女子笑着问答。
“不好意思,老兄。”中尉拍拍凯斯的肩膀,看了地上那堆被扔到一旁的军装一眼,叹道:“我也是刚刚听说,这位指挥官女士上头排得上号的女煞星,凡事没得商量。算你倒霉了。”
凯斯心里咯噔一下,眼见着那个女人头也不回地走远,耳朵边的枪膛顺即被利索地拉响。他顿时明白了。
在毒蝎心肠的女人面前,就算上帝真的存在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