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扯着嘴笑了笑,在老爷子面前给足了面子,“好,那以后就麻烦了,爸。”
老爷子拉着唐墨聊了几句琐碎,唐墨便起身说去厨房喝水,直到人影消失在客厅尽头,唐老爷子脸上慈祥温和的笑意殆尽。
戎城曾经呼风唤雨杀伐果断的唐氏创立者,如今即便老矣,可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每一道都带着沉重的过去,一个人的气势并不会随着年龄的改变而减弱,老爷子隐退多年,一直和和睦睦养老,多少年没再动过真了。
他双手搭在龙头拐杖上,目光随意落在前方,缓缓而谈,“我老了,陪不了糖糖多久了,这孩子是我从小看大的,乖巧善良,我打心眼里疼,当初你和那个女人离婚便抛弃了她,我不怪你我也从小告诉唐墨不要怪你们,她亲缘浅,这辈子没什么亲缘福分,除却这点外长到现在也就受过那一次罪。”
不知想到什么,老爷子眼眸有点闪烁,顿了几秒后再次开口,“今天医院的事不要告诉她这是其一,其二,你多年未对她尽过一分当父亲的责任,无人怨你,可打从今日起,我要你拾起作为唐墨父亲的责任,在你有限的能力内护她平安喜乐,这也算是我把唐氏交给你唯一的条件吧。”
话毕,客厅安静无言。
几秒后,唐正开口,“好,我答应。”
老爷子听到,露出一丝欣慰,他舍不得孙女,所以在他离开之前必须得找到能护住她的人,唐正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不留你吃饭了,糖糖难得回来一次,我想看她高高兴兴的。”
唐正欲再说点什么,最后还是点头离开了。
唐墨端着药出来时,客厅仅剩下爷爷一个人,她扫视一圈后走到沙发边把药放在茶几上,坦荡荡问道,“人呢?”
唐老爷子被她这幅样子弄的失笑,“人家是你爸,没大没小。”
唐墨不以为然,不想再搭腔说道这些。
唐老爷子看她,叹了口气,“他走了,舒服了吧。”
“有什么舒不舒服的,打小的事,我习惯了。”
老爷子本不欲再说,可想到什么,脸色沉重了几分,看着唐墨的侧脸,藏不住的怜惜。
“糖糖,他毕竟是你爸爸,虽然这么多年极少管你,可老话说的好,血浓于血。”
唐墨把药端起递过去,皱眉道,“爷爷,你今天怎么了,不是你从小告诉我没关系,虽然和他们亲缘浅,可还有您嘛,我不在意他到底是不是我父亲,对我又如何,从小到大我在意的事太多了,反而小时候最在意的随着时间飞逝,慢慢就淡忘了。”
她抱着老爷子胳膊,软了嗓音,“我只要有您就好了。”
老爷子知道有些事非一日可解,也不再多言,但愿能陪着这孩子的时间再长点。
“咱们糖糖以后会找到比爷爷更疼你更爱你的人,陪着你走过一生。”
唐墨听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边泛起一抹笑意。
——
唐墨周末在院里陪了爷爷两天,陆野这边白天在房子附近工地干活,晚上在ktv送酒水,忙的昏天黑地,中间抽空去银行把最近攒的钱分几个户头打了出去。
那天从银行出来,接到了一个外地电话。
号码开头的数字熟悉到他□□站在阳光下都背脊骨发冷,他定定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震动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自动挂断,浑身犹如坠落万丈寒冰。
眼前流光幻影,脑海中翻涌的碎片像开场的影片,一帧一幕,画面逐渐清晰。
“队长~解散了。”
“陆队,咱们又一起出任务了。”
“咱们野狼a队周末和野狼b打比赛,别忘了!!!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野狼a队集合!”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一张张浮动又熟悉的笑脸闪现在眼前,那段刻入骨髓的日子烙的人发疼,一个电话一段浓烈的往事。
“诶,小伙子走不走啊,别挡在门口,影响人进出。”
斥责尖锐的声音把陆野从寒冰中捞出,他猛地回神,看着面前的妇女。
黝黑的赤目带着一丝戾气和狂暴,平静的海礁下暗藏着波涛汹涌,浑身气势骤发,看着那名妇女下意识抖了抖。
不过几秒,陆野垂下眼帘,遮盖住内里的汹涌,道了歉,转身融入街上人群。
妇女后知后觉,怔怔回神,低骂声,“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