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难后重逢(2 / 2)

聂栖给众人使个眼色,大家默契的纷纷离去,留他们二人独自相处。

赫连卿无言地紧紧拥着她,任她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与委屈,直到她哭得喘不上来气,这才将她松开,替她擦去泪痕。

“你这个骗子,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她一边抹着泪,一边推着他的胸口。

那人一一承受,任她打骂,“我错,言言,我错,以后我不会再瞒你任何事,我真的不会。”

温若言冷静下来,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般盯着他,“那讣告是怎么回事?为何所有人说你战死?你知不知道这段时日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是不是诚心骗我?”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他甚是无奈,笑笑,耐心解释道:“这个真不是我故意骗你,这次战事的确比以往要棘手些,主帅假死,不过是必要的其中一条兵法而已,也算是一招险棋。”

“至于那讣告,确确实实是真的讣告。匈奴与我作战多年,甚是解我的作战风格,这次又是有备而来,因此这一次我也不敢保证必胜,只能兵行险招。若是不发真的讣告,匈奴不会相信此事的。”

温若言嘟起嘴,十分委屈,“算算,你同我讲这些我也不懂。”

“言言。”他捧起她的脸,将那上面的污渍拭掉,“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过来漠北的?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父亲母亲没有派人护送你吗?”

她噎一下,垂下头小声道:“我我是我是离家出走一个人跑过来的”

“言言!你怎能如此?父亲母亲会担心的你知不知晓?”

“我知晓!若不是为亲眼确认你的安危,谁愿意吃这一路苦跑来找你啊?!你凶什么凶?!”

闻言,赫连卿当即心神一怔,默须臾后,将那气鼓鼓的小姑娘拉到跟前,柔声问她:“言言,你是原谅我吗?”

“”

“算算是吧。”

那人笑,眼眶中却含着些雾气,将她额前散落的碎发一一拢好,握着她的手想说什么,却始终喉结难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这才沙哑着声音问句:“言言这一路上吃多少苦?同我说一说,好吗?”

“可多,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的苦。”她嘟囔着,随即掀起自己的袖子,露出翻山时被划破的伤痕。

“你看,就这些伤痕,我身上到处是。我离家出走后,爹爹娘亲请舅舅在我必经之路上全城通缉,我为能顺利过城,便选择翻山。我可是翻整整三座深山你知道吗?”

赫连卿握着那只手臂,指腹摩挲过上面已经掉痂的伤疤,心里是一阵接着一阵的疼。

他的妻子,向来是天之骄女,人人羡慕。从小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没想到为他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徒步翻越深山,只为来确定他的安危。

忽而,一滴泪掉在她的臂膀上。

温若言一惊,连忙拥住他,“你别哭啊,我可不会安慰人哦。”

“无事。”他紧紧回抱住她,埋头在她的颈窝里,“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可我身上臭得很,我睡两天的马厩,身上是畜生的屎尿味。”

那人忽然笑出来,松开她问道:“言言怎么去睡马厩?”

“说到这里我就生气!有个可恨的小偷偷我的钱财!那也就算,但是他竟然还偷我的马儿!我实在没办法,身上什么钱没有,只能把你送给我的玛瑙耳坠卖,买匹马,剩下的钱也用来买饲料,不然压根到不漠北。”

“所以那两天,我便睡在马厩里。我还没有钱吃饭,若不是有好心人给我两饼,我可能真的撑不到来见你。啊对,你记得让人去把我的玛瑙耳坠赎回来,就在十里城城东的那家当铺。”

赫连卿仔仔细细听着这些话,心里是越发愧疚心疼,“那耳坠卖就卖吧,我今后再送你一对。”

“那怎么行?”温若言嗔他一眼,“那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你得给我赎回来。”

“好,我等会儿便派人去赎。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嗯,你记得再给我准备点吃的,我整整三天,除两张饼什么没吃,快饿死。”

他笑着轻吻她的额心,“好,我去给你打水,让人给你准备食物。”

“嗯,去吧。”

小半个时辰后,澡桶里的水满。

温若言正要脱衣,却见赫连卿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瞪他一眼问道:“你做什么?我现在可没心情同你‘玩闹’。”

“我没有想让你同我‘玩闹’。”他无奈地摇摇头,走上前为她脱衣,“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有何处有伤。”

她没有反抗,反正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便任由他将那一身脏污的粗麻布衣脱下。

上身十几条又细又长的伤痕顿时暴露在他眼里,赫连卿的眉间猝然皱起,心中滋味很是难受。

没有听见身后传来声音,她便回头看一眼,便瞧见,那人眸子里的心疼满得只差溢出来。

“其实也没多大疼。”她跨进澡桶里坐下,故作轻松地道:“血刚流出来的时候,伤口便结住,也不是什么会留疤的伤,等再过半个月,这些伤痕就看不出来。”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赫连卿便没再说什么,拿过亚麻布来给她擦拭身体。

此刻的二人之间,没有任何欲念,只有寻常夫妻间重逢时的欣喜,与温馨。

洗完澡,他拿来药膏给她抹药,抹完身上,又换至双脚。那双原本白嫩的玉足上,如今却诸多水泡,看得赫连卿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忍着心疼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药膏,生怕自己稍微多用点力,弄破水泡也弄疼她。

等终于抹完药,他便将她箍在怀里,迟迟不肯放开。

温若言知道他心疼,抚摸着他的背以示安慰,嘴上也转移着他的注意力,“对,如今我已见到你的人,明日我修书一封寄给家里,你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吧。”

“嗯。”他的声音闷闷的,沉默片刻,忽而道:“言言,可不可以把那纸和离书还给我啊?”

怀里的人一愣,挣脱出来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什么和离书啊?”

赫连卿也一愣,“陛下令我即刻出征前,我曾写一封和离书给你,你没有收到吗?”

“没有啊。”

“这就奇怪,会不会是你忘?”

她又仔细回想一遍,仍是没想起来有什么和离书,“我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和离书啊,你让谁送来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