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明显有些懵,眼神在这两个人中间来回扫了扫,正考虑着要不要也起身跟着行个礼,就被已经明白他意图的舒清尧,给抬手制止了。
舒清尧笑了笑,对着单星繁也摆了摆手:单家主何必多礼,是我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怎么会责怪到家主身上呢。再说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有事想跟家主谈谈,贤弟如此多礼,反倒叫愚兄不好开口了。
单星繁听他并未因身份曝露而更改称呼,依旧以我、愚兄自称,却单单称自己为家主,便知他确实是带着很大的诚意来商议事情的,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已经钦佩起这位王爷的为人来。怪不得有传言说清王旗下的那支北逍军队,不仅纪律严明,作战骁勇,也是对清王最忠心耿耿的一批人,就连清王被传出许多不堪言论的那几年,兵权被罢免以后,都未曾动摇过半分他在军中的威信。
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那我再坚持倒显得矫情了,王爷哦,不,是舒兄,有什么事需要小弟这边出力的,尽管吩咐,小弟一定会全力以赴。
江浔看了看这二人的眼神和表情,不知为何,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就跳出了狼狈为奸四个烫金大字来。他暗暗在心中对他们翻了个白眼,然后用了半秒钟都不到的时间,判断出自己对他们之间即将要谈论的某些阴谋诡计一类的东西,压根儿不感一点兴趣,于是果断的放下了筷子,道: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你们慢慢谈。
那两人这会儿倒是出奇的一致,同时点了点头。
单星繁:好,浔弟早点回去休息,过几日为兄再差人去接你到府里来玩。
舒清尧也跟着附和道:嗯,浔月累了就早些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我们过几日见。
江浔看着对方嘴角隐约挂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意,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嗯,浔月改天有空,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月白哥哥对我的关心!说完,一转身,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这一声月白哥哥把两个人同时都喊懵了,半晌,单星繁才回过神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浔弟自小就是被我师叔宠着长大的,又一直生活在山上,与世人接触的少,许多人情世故都不懂,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无妨,不过是偶尔流露出些小孩子性情罢了,又没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单贤弟不必担心这些。我自幼就在军营中同将士们一起相处惯了,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也不在意这些。
如此,星繁就代浔弟先行谢过王爷了。这边人多口杂,不如王爷先随我回单府那边,再商议事情,如何?
舒清尧似笑非笑的看向单星繁:单贤弟大可不必如此,既然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自称过本王,自然是真心想同你们二人结交,贤弟又何必如此刻意疏远?
单星繁苦笑了一下:王爷您误会了,星繁岂敢。只是我自小长在单家,虽然有时有些口无遮拦,却还是知晓些轻重的,王爷愿意真心同我相交,是王爷礼贤,我却不能真的失了分寸。更何况,我也是真心敬重王爷,在旁人面前,若是王爷不想显得太过见外,星繁斗胆称呼您一声舒兄,但是私下里该遵守的基本礼节还是要遵守的。
舒清尧未曾想到,表面看似不太着调的单家家主,私底下竟是如此地古板守礼,一时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点了点头,随他去。
只是浔弟他从小在山中长大,师叔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自然娇宠了些,所以很多规矩他都不懂,若是日后,他有什么不知轻重,触怒了王爷的地方,还请王爷念在他遇事尚少的份上,莫要跟他计较才好。
舒清尧知道单星繁顾虑到单家和江浔,不敢轻易逾越,两人本就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确实不太了解,因此也并不强求。于是,笑了笑道:家主放心,本王自然不会小气到连一点点的小事都要同别人计较。
多谢王爷。单星繁说完,又作了一揖:王爷,请!
舒清尧点了点头,率先朝楼下走去。
江浔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谈了什么,也没有主动去打听。这么些年以来,他多多少少学会了几分江吴岩遇事时的那份顺其自然。遇到麻烦事,解决掉就是了,何必还费心劳力地考虑那么些有的没的,给自己徒增烦恼呢。
更何况单星繁这人根本用不着等到江浔去问,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江浔,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全部都告诉他。
其实,单星繁会主动跟江浔说这些的原因很简单。一是,除了单远致未经他同意就擅自将整个单家的重任都丢给了他,顺便又丢给他一堆有的没的的亲戚以外,江浔便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能算得上亲人的人了,他当然希望跟江浔之间没有任何隐瞒;二是,他很担心以江浔算不上温和的性格,万一哪天得罪了这么个权贵还不自知,那可就麻烦了。虽然以他与舒清尧短暂的接触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防患于未然,让江浔提前多注意一些,不要被人记恨了还不自知,总归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