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23·it comes in time(1 / 2)

西茜娅不需要知道有个人偷偷摸摸把她叫做混账,更不需要知道某些人对于科研工作的看法。

事实上,向导每天都非常尽力地表现出自己被软禁的状态——尽管所有人都知道,把一个强大的向导圈在一栋房子里,其实不能阻止她去做任何事情。

——反正她看起来很老实,不是吗?

看着正用伏特加就海鲜方便面的西茜娅,曾奕星努力在满脑子的弹幕中给自己找出一条“ooc了”“人设崩了”之外的念头,不然这种绝世美人配方便面烈酒的场景实在是冲击性太强,总让人有在美人面上填两笔壮汉胡子的冲动。

但最恐怖的,大概是这个看起来怎么都纤弱可怜的美人已经灌了半瓶子伏特加下去,却依然眼神清明动作优雅……吧?

“我说哎……西茜小姐这个酒量……你们帝国人都这么能喝的吗?”

“我怎么知道。”

被曾奕星偷摸怼了一下的林娜用眼角瞥了过来,回应得倒是出乎假医生意料得快。

“好吧你不知道。但是这两天你对西茜小姐的态度……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似乎是什么都对回来了又像是什么都彻底不对劲了。

林娜对待西茜娅的态度从之前的僵硬缓了过来,但是曾奕星不觉得把人当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有什么好的。

刻意总不是好的。

哨兵银灰的睫毛垂了下去。

“没什么不对劲,只是把有些事情说开了。”

曾奕星对这个解释保持观望。

“好吧就当这是说开之后的正常变化——然后你能告诉我,费尔德巴赫祖孙和利马斯特那两个家伙跑到哪儿去了吗?”

“拿单和费雷姆的活动范围被放大了两个家伙熟悉去了,老爷子最近见到了一个挺喜欢的年轻人,和奥蒂一起跑去骚扰人家去了。”

“老爷子很喜欢的年轻人……不会是个学音乐的大学生吧?”

林娜吞下了最后一口营养液,把和输液袋子没什么两样的包装从尾部开始卷起,把最后一点残余液体也抿进嘴唇。

然后哨兵才继续说话。

“是,据说是个柴可夫斯基学院的高材生——还是个穷学生。”

“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曾奕星也明白一个进入了帝国音乐最高学府的穷学生是个什么概念——要是放在安托瓦内特那种合适的环境里,说不定这个穷学生已经成功进入了哪个至少百年历史的剧团或者乐团,成为了指挥满意就能去各大音乐会正式上场的乐手。

就算原生家庭这一块缺少一部分,他自己的天赋也足够补充上来了。

“老爷子也很难遇到这样一个学生吧,想要把人拐回罗莎当亲传养?”

“……这要看双方的意向。”林娜回答的不怎么认真,曾奕星觉得她的精力至少97%都放在用眼角偷瞄西茜娅上了。

“帝国这种地方能出头的穷学生能有几个人啊,好不容易抱上一个大师的大腿还不敢冒一下出国的险?”

“到了一个非帝制国家,他要讨好谁?出资人还是乐团指挥?没有贵族的地方,想往上爬需要抱谁的大腿?不能成为小贵族甚至勋爵,怎么做到阶级上升?”

暮紫色的眼睛转了过来,明明是温软忧郁的颜色,此刻怎么看怎么冰冷。

“帝国人是最不适应移民的人群,那些依附它的小公国都比帝国好点儿。”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虽然曾奕星还是很好奇老爷子看上的穷学生是何方神圣,但是他不觉得住地面房子如同在住飞船的林娜能给他提供什么消息——平常在外面跑的自己用消息交换对帝国更了解的林娜的分析才是他们两个的正常相处模式。

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然后曾奕星再次离开这栋别墅,留下哨兵和向导两个。

林娜没有任何表示。

直到以她的听力也无法发觉别墅周围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再一次打开了终端上堆积的文件。

那是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这段时间给她寄过来的视频。

老爷子在看见安娜贝尔公主出现在奥列格身边之后就不想再靠近这个年轻人——但是夏梵特·费尔德巴赫自己更清楚,这不是他说无关就真无关的。

他现在在奥洛娃的身份还是谢斯托娃女大公抓捕叛国人员顺带带回来的赠品呢。

……何况他自己也挺好奇。

艺术家寻找灵感时的作死技能飞快压过对自己处境的担心,夏梵特两三句话把奥黛莉娅·费尔德巴赫打发去联络负责监控他们的人员寻找能联系上陈霄的办法,然后自己反而天天泡在了柴可夫斯基学院里。

所以老爷子可能是在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之前唯一发现第七公主殿下有什么不妥的人——

清朗温柔的乐声停下了。

老人湛蓝剔透的眼睛看着脸色突变的小公主,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疑问的表情。

夏梵特正在和奥列格讨论演奏技巧的问题之一——是在演奏中加入自己的处理还是完全按照乐谱进行,刚刚的演奏正是夏梵特严格按照乐谱进行的,格外标准的一场表演。

不需要加入演奏者自己的演绎,完全按照乐谱的指示,分毫不差。

演奏者放弃在曲目中演绎自我,作为乐曲的一部分表达作曲者的全部。

而为了配合这样的演奏,夏梵特挑出来的曲子也是本身旋律就格外缠绵婉转,既挑战技术又情绪丰沛,高低起伏的乐声就像是一个失去了恋人的女高音。

完全听不出哪里会让一个小姑娘觉得恐惧。

夏梵特当然不会说他一边拉琴一边回忆林娜和自己孙女满脸满身的血,克拉玛尔星球上撕裂钢筋的热风,还有奥黛莉娅僵硬着声音对自己回忆角斗场后门一具具苍白僵硬的身体……

破碎的意像混杂着刻意制造的感情,让对面的塔季杨娜公主几乎当场就要反胃得吐出来。

假如她没有最后咬着腮帮硬咽回去的话。

正在讨论的奥列格当然没有注意身边这个小姑娘的脸色。

唯一看见塔季杨娜全篇变化的人,只有刚刚放好小提琴,正在慢悠悠收拾着乐器的老人。

塔季杨娜看见那双一点儿灰色都没有,湛蓝剔透得可爱的眼睛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这是在警告。

知道了她是个向导的老人正在警告她,不要靠近自己的学生。

能成为柴可夫斯基学院教授的人都是年轻时时常初入宫廷最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老鬼,知道她是谁,猜出她想干什么也不是什么怪事。

这些家伙都是老成精的。

真被揭出来了倒霉的人肯定是她,谁知道这种老鬼的人脉能雄厚到什么程度——就算再微薄,也不是一个连事业都没有的小公主能挡住的。

聪明人当然是应该现在放弃奥列格·波古金,找另外一个人品还过得去自己又能拿捏得住的小可怜去,反正药都已经拿到手了,只是缺一个吃药的人而已。

今年也是十三岁的小公主在夏梵特转开视线后视线游移,右手忍不住搭在了自己的终端上。

终端里藏着的是胡安娜·阿丽西耶夫娜·基辅罗莎以格外严厉的口吻要求她停止这种不停往各种大学跑的行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