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围着的少女瑟缩，怯生生地道：“我让婢女给你捡……”那珍珠迸射得到处都是，还有的溜进了女客们的裙子底下，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全的。

“那不行！我瞧你眼神不好，让你练练眼睛，省得下回还撞到不该撞的人！”珍珠的主人刁蛮地道。

秦青眉头挑起，宾客们都在旁观，只有秦沛走上前去：“各位，不觉得当着众位宾客的面争吵太过失礼？一串珠子而已，她并非有意，且又愿意道歉，让婢女捡起来就好，用得着如此咄咄逼人？”

衣着华丽的少女们见来人是秦沛，一个个排斥至极：“多管闲事！”

“我们走，犯不着跟她站在一起。”

“就是，别被公主殿下瞧见。”

少女们像躲瘟神般匆匆离开，连方才还宝贝的珍珠都舍了。秦沛僵立片刻，伸手去扶那被欺负的少女，不料被少女惊惶拍开，“啪”的一声，秦沛直接愣住。

少女也察觉自己动作过激，勉强挤出个笑脸：“多谢援手，我……我不打紧。”说完，拎着裙摆低头跑开了。

秦沛垂眸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神色难堪。

秦青背着手望着水烟缭绕的湖面，眯着眼睛在寻找什么，语气漫不经心：“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管别人？”

“啊……习惯了。”秦沛摊开虚握的手掌，仿佛放走了无形的东西，难掩失落：“我都保不住自己，哪里还会有朋友？”

秦青瞥了她一眼，“朋友不是这么交的。”

“哦？何解？”秦沛好奇地问。

“只有生与死的考验，才能看出谁是值得信任的朋友。”

秦沛迟疑，“这……太过苛刻了吧？除了浪迹江湖的侠客飞贼和边关的将士，谁会常常经历生死？”

秦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死亡常伴身边。就像你们秦家人，不正在等待死亡？”

秦沛神色一凛，“不，爹爹虽然是……的老师，但也曾教导过当今，陛下曾在朝上说过，并不追究前事……”

“那你们在怕什么？”秦青说着，望向湖面水雾中若隐若现的小舟。

“只因爹爹当年不同意兄长与三公主的亲事，三公主心中记恨，处处为难，京城中又有人觊觎秦家产业，所以处境才如此艰难……”秦沛认认真真地解释。

秦青唇角微翘，用平淡的语气道：“秦家人都如你这般天真，那可没救了。”

秦沛张口想要反驳，却被湖面传来的阵阵乐声打断。

岸上等待登舫的芳客纷纷靠近湖边，缥缈水烟中，慢慢显出一排小舟，说是舟，其实更像方形的筏子，尾部站着划桨之人，由湖中心向舫靠拢。

筏子不稀奇，引起众人惊叹的是筏子前头放置着的冰雕，晶莹剔透的冰呈现出各种模样，一人高的莲花，一托宽的荷叶，还有小腿粗的藕节，跃起的锦鲤活灵活现。

划桨人控制着筏子围成个半圆，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跳进水里消失不见。筏子隐没在水面之下，只剩下冰雕簇拥在一起，形成绝无仅有的“鱼戏莲叶间”的景观。

“绝景！”

“人间难得一见啊！”

“三公主殿下好巧的心思……”

宾客们激动地赞叹，真心诚意地感谢三公主邀请她们来参加赏冰宴。

“怪不得叫‘赏冰宴’呢，这般冰景，确实值得一赏。”秦沛心里五味陈杂。三公主在京城中的名声常与丑陋、粗鄙相关，哪怕是有了靠山，也挡不住京城世家大族女眷们暗地里嘲讽。今日这场赏冰宴过后，再无一人能嘲笑三公主粗俗。

秦家的三位庶女挤到秦沛身边，看着湖中的冰雕不舍得眨眼。

“真美……”

“是啊，仙境一般。”

秦青狠狠“啧”了一声，心累无比，果然招摇的人到什么时候都要招摇！

余浩蹦哒两下，试了试自己的鞋子，“我去找她。”

秦青一把拽住头发给揪了回来，“不许乱跑，既然知道是我们要找的人，安静待着，她自然会出现。”

余浩不满，“凭什么让我们等，她不听话！”

“这里是公主府，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余浩闷声道：“记得，当着别人的面不能使用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