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人被颜以方杀死后,那些魔兵的头儿便成为了那个满口黑牙的魔将。
他们跟着他们的头儿一道,臣服于颜以方的强大武力下。
阴差阳错的,颜以方就这么收服了一队魔兵。
那个黑牙魔将对颜以方说:“您有这般实力,又身负天命,怎么能埋没在这种了无人烟的地方?您该出去,在外头的天地里闯出番名堂来。”
颜以方不吭声,不答应。
外头的世界太过纷扰,他早已没了再同任何人打交道的劲头。
黑牙魔将又道:“好,您不肯出去,不肯离开这北地,可您有没有想过,这儿也终究不是长待之地,想想您的身份,只要您还活着,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定会有无数不怕死的货色敢追来叨扰您,还不如就此出去,奉行天命,将那些嗡嗡作响的虫子都给拍死!”
颜以方终于抬眼看了黑牙一眼,半晌,叹了口气。
他早该知道的,早在云忆给他找到这具身体之初,就该明白,他这辈子都是没法安生了。
见他终于有所反应,黑牙又兴奋的搓搓手道:“曾经那些欺辱过您的人,难道您不想一一报复回来吗?以您的实力,一定大有可为,难道您不想拥有无上的权力吗?”
时至今日,他似乎已经不剩多少的仇要复了。
曾经最想要复仇的对象,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在那一座火山之中清算干净了,而至于旁的那些曾经有负于他的人,他似乎并没有多么想要追究。
也许旁的人也都曾在他绝望之时带给过一些痛苦,譬如车底王之流,可现在念及此,他也并不觉得有多么憎恶车底王。
或许是因为对云家舅甥二人的憎恶过于突出,以至于让他不再有多余的恨去分给旁的人了。
但,他又觉得黑牙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他可以不去复仇,却是一定要握着一些权力的。
他对权力这东西其实无甚么向往,但,说到权力,他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有着无上摆弄权力的才能的人的身影。
只要想起,便会觉得如此不甘,如此愤懑,乃至内心都被妒忌填满。
他想要胜过那个人。如此地想。
所以,经黑牙这么一提点,他渐渐有些开窍了。
这半年的隐居生涯着实是有些不像话,或许,他是时候该离开这儿,迎接他的宿命去了。
走出雪地后,映着河水,颜以方半年来第一回再看清自己的样貌。
脸上的胡子半年没刮,已经蓄了很长了,皮肤因为北地风雪的肆虐变得十分粗糙,显得整个人邋里邋遢的,就跟初见那个野人时没甚么差别。
半年的时间,他跟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是越来越契合了,而从前自己用惯了的那副身体,就像他的过去一样,是真的彻底与他无关了。
他想了想,这次没有再刮掉脸上的长胡子,反而是刻意将其蓄了起来,虽说有些邋遢,但整个人看起来又成熟了许多。
黑牙带着颜以方回了他们的村子,他打算向村子里的战士们宣扬颜以方的强大,以此让颜以方得到更多的助力。
黑牙前去跟村里人交涉,颜以方就留在原地休息。
他在雪地里已经饿了很多天了,那异兽的肝脏顶饱,但是难吃,出了雪境,他总算能吃上一口正常热乎的食物了。
他用勺子撇开上层浮沫,因为这会让汤变得有股子涩味,魔们对食物一般不怎么讲究,所以不太清楚这些细节上的门门道道,他是人,总算是过过一段精细的好日子,所以,能讲究些的时候,还是会讲究一些。
好不容易撇清了浮沫,汤也冷地差不多可以入口了,颜以方正要一口灌下肚的时候,帐外忽然传来黑牙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冲进账内,嘭的扔掉了手中的战斧,战斧砸中一个灯盏,灯盏倒下,灯油泼进了颜以方的碗里。
黑牙忿忿的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那群留守的兵不仅不让我们进去,竟然还对我们动手了,真他娘的是不要命了!”
颜以方淡淡的放下手中被灯油污染的热汤,礼节性的擦了擦完全没沾上任何汤渍的嘴唇,缓缓道:“你们没打赢我这个‘猎物’,还尊我为王,他们会不欢迎你们也是当然的。”
黑牙唾了一口,“那一群老顽固,一点不晓得变通,根本不知道他们留在那小村子里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被兼并的命,跟着您向外征伐才有出路。”骂完,黑牙又软下态度打探颜以方的想法,“对不住啊大王,明明说好助您称霸魔界的,结果这第一步就遇着了阻碍。”
明明还什么势力都没有,黑牙就已经早早叫上了他大王,这不禁让颜以方有些汗颜。
村子里的势力不肯臣服于他,这确实有些难办,他从前能够做上魔将,手底下的兵力都是车底王送给他的,所以,基本上也不怎么需要他来做收服人心的事,而且,后来,在他好不容易学会收买人心后,那些人心不也照样轻轻松松就被云忆给拽走了吗?
提到云忆,他忽然便想到了一件事——如果云忆遇上了这种事,他会怎么做呢?
颜以方的眸光闪烁,那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东西。
有关云忆平时如何收买人心,如何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