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可能出了点汗,晚上就着了凉。”
“这里晚上很冷,我待会吩咐饶最给你多准备点被子。”
“这倒不用,只是——”
“嗯?”
“只是你的右翼魔兵损失了一些。”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打仗难免会有牺牲。”颜以方抿了口酒,“况且右翼都是一些奴隶,不值钱的,你没受伤就好。”
“不只是魔兵,粮草也损失了一些……”那声音有些惴惴不安。
“也不打紧,实在没有吃的时候,奴隶也可以拿来吃,不会让我的战士没点精神就去帮你的。”
那边的人正要开口,传信符里却突然传来一个让颜以方觉得无比刺耳的声音。
少年尖着嗓子喊道:“师父,开饭啦,是热腾腾的羔羊汤,你喝一点就会好啦”
云清衡哑着嗓子说了一声:“等一会。”接着,他又将话头放到了颜以方身上,“以方,你吃了没有呀?”
“没呢。”颜以方说,“可饿了。”
“那赶紧让下人给你准备些吃的。”
“我要吃的不是那些东西。”颜以方说。
“那你要吃什么?”
“你明知道的。”颜以方说。
感觉到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半晌,才哑着嗓子道:“可我现在没法……”
“要不要试试上次一样?”颜以方忽道。
“嗯?”
“比方说,试着将你的手指插进……”
感觉到对面的人一阵紧张,一道微弱的风声传来,几乎都能猜出来,是那人伸手捂住了传信符。
而后,云清衡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他说:“我周围还有很多人。”
颜以方嗤笑道:“怎么了,难道还有谁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传信符里传来那人磨牙的声音,却又无可奈何的憋不出半个字,半晌,才道:“大白天的别说醉话,以后再不准白天喝酒了,现在又没有人敢逼你。”
“你这难道不是在逼我?”
“这能一样吗?你每次喝完酒身上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颜以方放下了手中的牛角杯,他道:“好,不喝了。”
之后,便是一些翻来覆去的极其黏糊的话,颜以方都能想见那人在那头软绵绵的样子。
从头至尾,他翘起来的嘴角就没垂下过。
直到收了传信符,他的脸色才陡然冷了下来。
他再度拿起一旁的酒杯,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一杯酒下肚后,他又点亮了传信符。
“爷?”
“跟罗洛接触上了?”
“是。”
那之后的几天,两人都在断断续续通过传信符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似乎光是同对方分享那些小事,就足以让双方都幸福到冒泡了。
明明日常都很无趣的,却又似乎有数不尽的事想要跟对方分享。
一直到某一天,饶最向他递来了信。
那一天,传信符亮了,他却并未像先前一样,于第一刻便回应了。
他得接。
不,他不能。
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无法克制的,他抓住了传信符。
却在即将点亮的一刻,又有一股别样的信号直冲大脑。
他脑子一热,手高高举起,就要扔掉那亮个不停的传信符。
却又硬生生憋着,缓慢的,将那东西平稳的放到了桌上。
他得学会克制,不能总是这般鲁莽。
他坐在桌前,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那东西闪个不停。
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他忍到手背青筋暴起,桌下的兽骨扶手都被他捏碎了。
终于,大约过了半天,那传信符不再亮了。
他好似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怅然若失,只是良久良久的瘫坐在那里,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又是半天过去,传信符再一次亮了。
他知道,这就是最后了。
他忍住了,没有点亮。
结束了。
那传信符终于是不再亮了。
一切都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