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从(2 / 2)

尽勾消 乔严 1996 字 2021-02-11

这老狐狸怕是脑壳有问题吧?以为能用死来要挟他这么一个一心想杀他的人吗?

不对,他脑子好像真的有点问题来着。

未等颜以方搞明白状况,就见艳红的鲜血映进了他的瞳孔。

颜以方的心登时咯噔一下。

这傻子竟然玩真的。

那一刻,颜以方反而缓缓冷静下来了,手中的气劲也缓缓收了起来。

现在的云清衡他并不怕死,甚至一心求死,你去杀这样一个人反而是成全了他。

罢了,跟一个傻子争什么?杀一个傻子又有什么乐趣?让他活着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利益,不用急在这一时。

颜以方长吐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邪火:“……我会回来的,你就老老实实给我站在这里,要是敢跑,我保证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的要挟果然有用,云清衡很快怯怯的收了声,放下了手中的剑。

轻瞟了一眼,那伤还不算深。

颜以方终于摆脱累赘,放心的转身去追那个黑影了。

可就在他耽误的那会工夫,那黑影已经逃出了老远。

颜以方拼命的扇动翅膀,追着那黑影跑出了好几个山头,却还是跟丢了。

“混蛋!”怒极之下,他踹飞了脚边的一块石头,石头砸在泥土上,凹进去老大一个坑。

跟丢敌人的愤怒过后,一个可疑的猜测蓦的浮上了他的脑海——莫非,这个黑影其实是一出调虎离山?实则是为了将他调开那傻子身边,趁机救走那傻子?

颜以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这就是那傻子非要跟着他下山的用意,这就是那傻子刚刚假模假样不让他离开的用意,为的就是打消他的提防之心!

他太低估那个傻子了,什么傻子,完全就是他为求自保全的权宜之计而已,这人的阴险,难道七年前你还没有见识够吗?

颜以方登时血气冲头,挥动翅膀匆匆的往回赶。

他想起五年前的那碗毒药,想起那人先前做的那么多卑微又愚蠢的事,原来为了求生,他那高高在上的师尊也能做出这等不要颜面之事!

你若真敢如此愚弄我,那我在此发誓,天涯海角,只要你还活着,我定要——

“我不走!我舅舅不让我走!”远远的,前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满含委屈的惨叫声。

那是——

“我没让你走啊,你就让个路都不成吗?”马路上,一个车夫被挡住了前路,正是一筹莫展。

“我不走,我舅舅不让我走。”那拦路之人仍咬着牙,木讷的重复着那句话。

车夫满头冒汗:“我真是服了,头一回见这种命都不要的拦路虎,公子,您说这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那马车上坐着的主人,连车帘都没有拉开,就毫无感情的冷道:“不管他,直接轧过去。”

车夫得了主人的指令,登时便得了解决之法,眉开眼笑起来:“得嘞!驾!”

四匹骏马拖着的马车,以无人可挡之势,朝着那马路中央的挡路之人,直挺挺的冲将过去。

而那拦路之人也是虎得可以,硬是站在那路中间,死都不肯让路。

马车疾驰而过,那牵着缰绳的马夫也有些慌了,从一开始的:“看你还让不让!”到后来,骏马即将撞上那人时的急切:“你他娘的快让开啊!”

而当下,那人怕是想让都让不了了,四匹骏马起势时的动静太大,强大的压迫感和对死亡的恐惧袭来,就在骏马即将与拦路之人相撞的时候,那人适时的瘫软在了地上,再无逃开的能力。

骏马越过那人的身躯,马车的车轮残忍的朝着那人倾轧过去——

“停。”

就在那人即将被马车倾轧上的时候,马车里的主人喊了一声停。

“吁——”刚刚还在骂骂咧咧的车夫及时拉住了马匹的缰绳,但那车照着惯性还是朝前进了一点。

马车停下了,就停在地上那人的脚边,只差那么一丁点就真要朝着他身上轧过去了。

那车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止不住对着地上那人叫骂道:“我真是头一次见你这种泼皮,命都不要了就为了讹几个钱?”

地上那人心眼也是实得可以,他慢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悠悠道:“我不是泼皮,也没有讹钱,就是我舅不让我走,所以我不能走——”就在这时,那“泼皮”的眼睛忽的亮了,好似看到了什么救星般,朝着前方大叫道:“舅舅!你回来了?安安一直都在这里等你,一点都没有离开!”

颜以方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觉得他的手痒痒的,很想抽这人两嘴巴子:“你他娘的有病啊?我让你在这儿等我,你就专在这一个地方,脚都不动一步?你不能等别人先过去了再回来?”

被颜以方这么一吼,云清衡眼睛里的光渐渐暗下去了,他低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般:“可你说,不让我走的……”

身后的马车夫见状忙道:“哎,也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上这么个背时玩意,公子哥,赶紧将你这傻侄子给领回去!”

“你说谁是傻子?”明明想说,你说谁是我侄子?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能是这老东西的舅舅?但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你骂谁侄子是傻子呢?

但——他不就是傻子吗?

那车夫被颜以方的大黑脸和慑人气场给吓到了,忙不迭的摆手道:“对不起,公子,是我嘴快了,是我傻,我才傻,行吗?”

倒也是个能屈能伸的。

颜以方自知刚才说错了话,这会也懒得再跟一个车夫废话,揪起云清衡的耳朵就拉着他往一边撤,好让人家马车过去,云清衡自知做错了事,这会也格外听话,老老实实的任由他揪着耳朵。

“等等。”却在这时,那马车主人掀开帘子,自车上缓缓走下来。

很打眼的金缕衣,一袭黑发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红的光。只是一眼,颜以方就看出来了,那不是阳光的作用,而是因为,这人的头发本就是棕红色的——跟车底王一样的红发。

那人朝着颜以方笑着,极深的眼窝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更加深邃了些,他说:“颜公子,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