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诊室。

林主任与陈茉莉正在工作。黄医生走进来。

林主任：“黄医生，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经常一转身就不见踪影！”

陈茉莉：“黄医生干工作一向都是瞎对付，纯粹是小和尚念经，没有口也没有心——”

黄医生：“主任您多多包涵，我最近在忙大事，准备买房子！陪着我老爸老妈，一个一个地考察楼盘！”

林主任：“准备买房子？要结婚了吗？”

黄医生：“错了！主任！我如果结婚，肯定要女方去买房，不然我干嘛跟她结婚？现代人的追求是，不用拼爹能够找到好工作，不用献身能够遇到好导演，不用买房能够娶到好媳妇——”

陈茉莉：“黄医生，原来你都是想空手套白狼，骗财骗色！难怪你到现在，还是孤苦伶仃孤掌难鸣孤枕难眠！”

黄医生：“不是至今还没有骗到吗——喂喂喂，我到底骗过谁了——是因为啊，现在的房价，就好比旧社会的高利贷、驴打滚，杀人不见血，我爹我娘就着急，想赶紧买一套玩玩。”

陈茉莉：“一听这话，就知道你得过病，买套房子玩玩！你家继承了香港富婆龚如心的财产吗？一夜之间就成大款了，‘买套房子玩玩’，说的多轻松！”

林主任：“听说台湾那个大老板王永庆，有好多私生子流落在外，现在都赶回去认祖归宗，黄医生，你跟王永庆家里有没有瓜葛？”黄医生：“有就好了！我这是未雨绸缪，现在都讲究筑巢引凤，哪里哪里政府要招商引资，都是先把厂房建起来，水啊电啊先通进去——”

林主任：“说真的黄医生，你的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女朋友呢？”

陈茉莉：“我估计，黄医生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黄医生：“拜托拜托！有个成语叫‘三人成虎’你知道吗？你这样不负责任地造我的谣，将来以讹传讹，人家还以为我真的有什么毛病！”

林主任：“那你就赶紧找一个女朋友结婚，不然就被陈茉莉说得弄假成真了，到时候，你就是买十套房子，天天轮换着住，恐怕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陈茉莉：“不要紧，黄医生你可以上半夜住一号楼101，像李白那样，‘美人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下半夜搬到二号楼202去，还是像李白那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林主任：“那不是像个孤魂野鬼？还‘对影成三人’！有那么潇洒就好了，只怕是‘断肠人在天涯’呢！”

黄医生：“我跟你说，我前几天在网上遇见一个女的，一见面才知道是离婚的，她儿子比才我小两岁，现在天天追杀我，说是为了我离的婚，你说我冤不冤——”

陈茉莉：“那我们两个同病相怜。我最近啊，买股票死活不涨，去寺庙烧香，连手机都掉进功德箱——”

林主任：“你们两个都说得可怜兮兮。该找男朋友的找男朋友，该找女朋友的找女朋友，像现在这样，不但资源闲置了，还会增加不安定因素，影响社会稳定！”

黄医生：“其实我前后找了好几个女朋友，都不满意，所以我要决定继续挑选，选到海枯石烂石破天惊——”

林主任：“别海枯石烂了，男人也会人老珠黄的，到那时候，你也跟干煎咸鱼一个样！”

黄医生：“放心吧主任，在人生的大海里，漂亮的美人鱼多得很。”

陈茉莉：“鱼儿是很多，可是再香的钓饵在海里泡久了，就什么味都没了，哪条鱼儿会来咬钩呢！”

郑点点走进来：“黄医生，刚才有个售楼小姐打电话找你，是你的女朋友吗？”

黄医生陡然变色：“啊，追上门来啦？这些售楼小姐的鼻子，敢情都安了纳米装置，嗅觉这么灵敏！”

郑点点：“看看，都吓成什么样了，你肯定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坏事，人家抱着孩子认爹来了！”

林主任严肃地：“黄医生，真要这样，你可要对人家负责任！”

陈茉莉：“主任您真是少见多怪。现如今，做明星的，想不出绯闻都不行，做城管的，想不打人都不行，做新闻的，想不说假话都不行，做帅哥的，想不做dna检测都不行——”

林主任：“哎呀！乱套了乱套了！”

郑点点：“就是这样嘛主任，这年头，羊都开始吃狼了，猫都跟老鼠开房了，兔子都改吃火腿肠了——”

黄医生：“主任，她们信口开河，您还真信——我最近不是到处看房子吗？那些售楼小姐见到我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客户，一个个就像饿狗抢食一样扑过来——”

郑点点：“现在楼市低迷，别说你，就是老沈杨那样的，随便到哪一个售楼部里走走，都跟山西的煤老板一样，售楼小姐围着团团转！”

陈茉莉：“黄医生，那你到售楼部去的时候，一定很像个烧包大老爷——”

2候诊大厅。

郑点点正在值班。

售楼小姐张咪咪走过来。

张咪咪：“美女，请问，你们这里有一位黄医生，他在几楼上班？”

郑点点：“黄医生在手术室，正给病人做手术呢，你可以先在那边坐一会等他。”

张咪咪很开心地：“这帅哥医生还是拿手术刀的呀？那肯定油水很丰厚，红包一包接一包，手都会收得发软，黄金客户哎！这种小肥羊可不能让他溜了！”

郑点点：“小姐，你是廉政公署的吗？实在对不起，你走错门了，我们医院拒收红包，你应该到那些公立医院去转转，说不定会大有斩获——”

张咪咪：“廉政公署跟我可八竿子打不着。我不管抓人的事，我只管卖房子——”

郑点点：“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个售楼小姐吧？黄医生一直惦记你呢！”

张咪咪喜不自胜地：“惦记我？他是惦记我们的楼盘吧？太妙了，那这套房我卖定了！”

郑点点：“漂亮姐姐，你卖出一套房子，可以拿多少提成？”

张咪咪：“不瞒你说，美女，去年楼市好的时候，我一天可以卖出好几套。现在大家都在观望，一个月了还没有开张，我家里债台高筑，都快揭不开锅了，所以才来找你们黄医生！”

老沈杨走过来。

郑点点：“原来你是来跟踪追杀黄医生的！不过，要是黄医生他看不上你——哦，不不，是看不上你们的楼盘，那你不是白辛苦？”

张咪咪：“妹妹，你以为我们售楼小姐都是吃干饭的？告诉你，我们可以拆东墙，补西墙，墙墙不倒。十个坛子五个盖，我们坛坛都能盖得住！”

老沈杨上下打量着张咪咪：“嗬，敢情你们售楼小姐，一个个都是千手观音？我怎么瞧着，没比我们多长几只胳膊——”

郑点点：“再多几只胳膊都没用。我们这位黄医生，脑袋是木鱼型的，油盐不进百毒不侵，你怎么办？”

老沈杨：“对啊，我们黄医生书念得太多，把心眼给堵住了，变成个穿傻鞋戴傻帽的傻小二，他要不买，神仙都拿他没辙。”

张咪咪：“放心啦，我要是没有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本事，还当得了售楼小姐！再说了，你们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老沈杨：“我们？我们怎么帮你？”

张咪咪：“你们可以帮我敲敲边鼓！就说我这楼盘是琼楼玉宇，是高尚住宅，什么什么明星大腕，什么什么成功人士，挤破头都想住进去——”

老沈杨：“哦，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帮着你给黄医生下套——不过，我们凭什么要帮你？”

张咪咪伸指头做捻钞票的动作：“凭这个呀！做成这一单，提成我们三个人三一三十一！要不是急着拼业绩，本小姐怎么可能这样大放血！”

老沈杨：“郑点点，我看这买卖咱可以做，财分天下人，见者领一份——小姐，一言为定！”

郑点点：“那些吹破天的话，我还没学会。再者说，帮着蒙骗黄医生，这种卖友求荣的勾当，老沈杨你熟门熟路，还是你来吧！”

老沈杨：“嗨，春晚那个小品不是都演了吗？咱可以现学现卖——金鱼被天鹅吃了，天鹅飞走去生天鹅蛋了，小葱马上就长成大树了，楼顶上滴下来的水，把老鳖都养成锅盖了——”

张咪咪大喜过望：“老伯伯，您真是天生的促销专家哎，比我们的售楼顾问讲得还精彩——我回去跟我们老板建议一下，改天请您给大家讲讲课——”

郑点点：“你们就是再讲也是白搭，现在房价不是在跌了？谁都等着再跌再跌再跌——”

张咪咪：“你错了美女，这房价啊，降，只是瞬间，涨，却是永恒，今天不买，说不定明天它又飙升了！”

黄医生走过来：“嘿，张小姐，你都找上门来啦，你可真敬业！”

张咪咪：“客户是上帝，为上帝多跑跑腿，应该的——黄先生，您看中的那套房子，好几个客户都想要，我跟您特别有缘，所以一路小跑着赶来通知您，您快把定金先交了——”

二

1护理站。

陈茉莉与郑点点正在工作。

林主任走过来。

郑点点：“主任，今天遇上什么喜事，这么开心？”

林主任：“昨天晚上，我家郭老师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也跟我玩了一把浪漫，可惜啊，我们两个信息没有对接，跑偏了，害得老郭差一点没哭出来，你们说好笑不好笑？”

陈茉莉：“我明白了主任，是郭老师经常在外面玩浪漫，玩得过了头，被您堵住现场，瓮中捉鳖？”

郑点点：“护士长你嘴上缺少个门卫！郭老师是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你以为跟你一样——再说，就算郭老师在外面有什么不轨被你发现了，主任在此，你也不能当面掺水！”

陈茉莉：“外行了吧？花心练大脑，偷嘴心脏好，暗恋心不老，相思瞌睡少——这可是国外最新研究的、中老年人的保健秘诀呢！”

林主任：“嗨，我看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教唆犯！我可不上你们的当！昨晚我做完一台急诊手术回家，又累又饿，看到桌上摆着很大的一束鲜花，就问郭老师：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摆起鲜花来了？”

老沈杨走过来。

郑点点：“主任，昨天是不是您的生日？郭老师真有情调！”

林主任：“郭老师就说，‘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结婚纪念日啊。’可是我那时候，心里惦记的是，马上能够喝到一碗白米粥，最好再来几片榨菜，我就随口回答他：‘原来这样啊，谢谢你了！到了你的结婚纪念日，我也买一个大花篮来祝贺你’，气得我家老郭，当场就心率失常，幸好没叫救护车！”

郑点点：“主任，您真不解风情，想想我们郭老师，玫瑰花遇上榨菜白米粥，他能不当场昏过去吗？”

老沈杨：“郭老师跟我老家的胡老汉可能差不多，都是买一堆彩票，中一瓶酱油——”

陈茉莉：“主任，郭老师这么深情款款，您不能太打击人家的情绪。”

林主任：“嗨，老夫老妻了，也就是‘破老公，挡挡风吧’——”

老沈杨：“护士长说的对哦，我老家那个胡老汉也是这样，后来干脆就破罐破摔，再不买彩票了，堕落了，走上邪路了——”

林主任突然有点警觉，很认真地：“哎呀呀，不对啊不对！陈茉莉，你是不是听到我家老郭的什么风声？”

郑点点：“护士长，你信口开河，惹麻烦了！主任要是假戏真做，看你怎么收场？”

陈茉莉有些惊慌地：“主任，我们这不是逗您开心嘛——哎，老沈杨，听说你也打算给你儿子买房？”

郑点点赶紧帮忙转移话题：“人家黄医生要买房，老沈杨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老沈杨：“嗨，我做梦都想给儿子买十套八套房子结婚，可是，我全家老小挣钱的速度，紧赶慢赶，死活就赶不上房价涨得快，结果到现在，连卫生间都没有买到！”

林主任果然被转移了思路：“怎么最近大家都想买房？可是我看报纸上说，现在地震频发，很多人都想尽快把多余的房子卖掉！”

老沈杨：“不可能吧主任，听说温州的太太团去买房，都像买咸带鱼一样，三套房四套房，眼都不带眨的！”

林主任：“八套房十套房也没用，要地震来了他才会知道，不动产原来也是会动的，而且动起来还会要人命！”

陈茉莉：“反正地震来了都要倒，那还买房干什么？老沈杨，回去告诉你儿子，不买房了，先创业！二十二年前，马化腾他们几个人，凑了50万元创办腾讯，没买房。十二年前，史玉柱向朋友借了50万元搞脑白金，没买房。十五年前，丁磊在广州用50万元创办163，没买房——”

老沈杨：“哎慢点慢点，护士长，你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郑点点：“怎么叫‘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哦不不、这些人，都是大老板——你瞧你瞧，我也被你绕进去了！”

老沈杨：“大老板？大老板他还用买房？房地产公司不都是他们家开的嘛！”

陈茉莉：“你们听我说完啊——还是十二年前，陈天桥炒股赚了50万元，创办盛大，没买房。马云团队凑了50万元，注册阿里巴巴，没买房……你们想想，如果当年，他们用这50万元买房，可能一直到今天，他们连贷款都没还完——”

林主任：“我看陈茉莉说得不错，老沈杨，你可以叫你儿子跟这些东西学学，也去办几家房地产公司玩玩——”

郑点点：“老沈杨，你儿子如果办房地产公司，千万记住要到二线城市去办。网络上说，曹操被挖出土，有记者问他：你死在洛阳，为何选在安阳建墓穴？曹操就说了：首都房价太贵，二线城市房价便宜——”

陈茉莉：“对啊，现在人家都‘逃离北上广’，叫你儿子赶紧回你老家，拍个‘地王’下来。你们家就发大了——”

老沈杨搓手抚掌面露喜色：“好主意好主意！那，你们投不投资呢？”

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