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嗨，这个片子偶看了三次哎，头一次还连看两场。偶最崇拜周杰伦了，还有那个陈小春，他们飙车风驰电掣，太刺激了耶！”

黄医生：“周杰伦我也知道，就是喊‘三节棍三节棍，嗨嗨嗨嗨’的那位！”

林主任：“他是走江湖，打拳卖膏药的吗？”

小魔女：“医生阿姨，求求您，别这么贬低我滴偶像，ok？您这么说，我心如刀搅，郁闷哎！”

郑点点：“主任您说什么呀！前些天，我们医院的电梯里，不是有一幅广告画吗，黄头发，满脸酷相，带黑手套举一个话筒，直通通地杵着我们的，那个帅仔，就是周杰伦哎，多有派啊！”

林主任：“那就是周杰伦啊，怎么有点像黑手党？我还以为是我们医院旁边，那些美发店里的小弟，很眼熟。心里还挺惊讶，怎么这帮小弟，几天不见就发达了，就上广告了。”

黄医生：“林主任，您不食人间烟火，天天就在病房里手术室里忙，哪里顾得上这个！那几天，人家周杰伦到我们福州，唱大戏来了。所以广告满天飞，我们每天坐电梯，‘上上下下的享受’时，就是琢磨那幅广告画。”

林主任：“你们这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幅广告上还有一个英俊小生，肩头上爬着一只绿森森，方脑袋，四爪长尾巴的怪物，我一看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小魔女：“那可是宠物蜥蜴，好名贵好名贵的耶——对了，那偶肚皮上就不纹七彩蝴蝶了，偶要改了纹一只七彩蜥蜴！”

黄医生：“林主任，您注意了没有，那幅广告上，还有四个靓小伙子！”

林主任：“哪里有小伙子，有四个漂亮小姑娘，一色长发披肩明眸皓齿，一色俊俏小脸蛋。”

郑点点：“主任，您越说越不靠谱了，是那个什么什么组合，很火爆很有名的！您还别小看这四个男生，他们是千千万万小女生的心中偶像！”

黄医生：“《木兰辞》里说‘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现代的时尚，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的让观众跟着也扑朔迷离起来。”

小魔女：“那些天，有个报纸还搞了征文比赛，题目就叫《杰伦我对你说》，我开心死了，也写了一篇作文去应征。”

老沈杨走进来。

林主任：“就他，也能搞征文啊？还‘我对你说’，肉麻不肉麻！要是这样，就连我们老沈杨，也可以去搞个征文比赛，题目也叫《老沈杨我对你说》——这家报纸也太没品位，要搞征文，起码也要对翟志刚啊、袁隆平啊他们说些什么才对！”

郑点点：“老沈杨，你的征文我第一个投稿，我就写：老沈杨我对你说，你以院为家关心病人爱岗敬业勤勤恳恳廉洁自律克己奉公——”

老沈杨：“打住打住郑点点——林主任，我要能上征文，狗都有裤子穿！您看，这个郑点点第一个就来损我。要我说，您替他们操这份闲心干嘛，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您还是歇歇吧。”

林主任：“说得也对，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准备手术去。”

林主任出。老沈杨也跟出。

郑点点：“小魔女，你的应征作文都写了些什么，入选了吗？”

小魔女：“郑点点姐姐，你还不了解偶啊？偶是大字一箩筐摆在面前，偶不认得字，只认得箩筐。”

黄医生：“这倒新鲜，那你的这个征文怎么写呢？”

小魔女：“嗨，黄医生，就凭你这点智商，你出去怎么混耶？我上网，我搜啊！”

郑点点：“对对对！上网！小魔女，你今天又教了我一招。我以后谈恋爱，要是情书写不出来，我也上网搜，搜它十封八封的，再按一个键，让它们整合重组，这就成我的了。寄出去给他们，哈哈哈，迷倒一大片男生，那时候，我就是才女了！”

黄医生：“可是网络上有个傻蛋，就是说‘你妈叫你回家吃饭’的那个，他又说了一句话：‘我妈说了，整天在网上混的，都不是好人’。”

郑点点：“小魔女，你快说，你的征文入选没有吧，急死我了！”

小魔女：“偶的征文，莫有入选了啦，不过呢，人家报社倒是给偶回了一封信耶。”

郑点点欣喜地：“回信都说了些什么？”

小魔女：“说，尊敬的小姐，感谢您对周杰伦的热爱，和对本次征文活动的支持——”

郑点点：“他们有没有，赠送一张演唱会门票给你？”

小魔女：“门票个头，你听偶说嘛——经网上搜索，与您的应征作品完全相同的，共有120篇，希望下次抄袭的时候能略作修改，以免被电脑评判时自动筛除。”

黄医生：“小魔女，你都‘作品’了，很有成就啦！”

老沈杨推着手术车进来，停在病床边，躬身做邀请的姿势：“小魔女，这边有请了——”

小魔女：“来真的啦？郑点点姐姐，你陪偶进去，好不好了啦？”

老沈杨：“放心吧，林主任做这种小手术，那是老虎打猎，本色行当。你在手术床上打个盹，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啦。”

三.

欢乐妇产院。病房。

小魔女在听音乐。

黄医生走进来给她检查。郑点点捧着药品随后进来。

黄医生：“小魔女，手术以后，没有什么不适吧？”

小魔女：“那个医生阿姨，哦，就是林主任啦，她太跩了！偶刚刚一迷糊，还莫有睡着，手术就偶可了啦。”

黄医生：“这很好啊，你没有痛苦，手术又很顺利很完美，你应该高兴才对。”

小魔女：“高兴是高兴耶，不过，偶滴两个计划都泡汤了啦！”

郑点点：“小魔女，你开一次刀，还有好几个计划吗？”

小魔女：“郑点点姐姐，不是偶看不起你，你是80后，已经过气了啦！我们90后是新新人类，好多事，你都不懂了啦！”

黄医生：“我是70后，本来就更不敢说话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手术前的两个计划是什么？”

小魔女：“第一呢，偶想体验体验，啥叫痛感，感受一下疼痛滴刺激。可惜偶当时好像睡着了，没有体验到——你们想，偶千年等一回开一次刀，在偶同学里面，也算新闻人物了。可是什么感觉都莫有，这刀不是白开了吗？回去以后，偶跟姐妹们怎么介绍经验？”

黄医生：“这好办，你现在不是正要打针吗，请你的郑点点姐姐换个大号针头，扎得深一点，时间长一点，你就觉得刺激了——要是还不过瘾，就让针头在里面跳几步骑马舞，够意思了没有？”

郑点点：“黄医生，还是你来吧，我可下不了手——小魔女，你的第二个计划呢？”

小魔女：“第二个计划就更惨了。偶都想好了，一出院就去纹身，可是这三个小点点，哪里像刀痕啊？纹了不是也白纹？现在偶里外不是人，纹身也不是，不纹身也不是。纹，还是不纹，这是一个问题，偶正在发愁呢。”

黄医生：“既然疤痕不明显，那就没必要纹身。做一个清清纯纯的小姑娘，多好！”

小魔女：“医生gg，你以为世间的事，都这么简单啊？偶都跟同学发布消息了，要纹一只蝴蝶、哦不，是要一只蜥蜴在肚皮上，让她们好好欣赏，偶还预约了美容师耶。现在不纹的话，偶滴同学们会说，偶没有诚信！”

黄医生：“看来确实有点复杂——那你就纹呗，我看好多国外的明星，她们也都有纹身，很有魅力。”

小魔女：“可偶本来要纹身，是为了盖住肚皮上滴疤痕。现在疤痕不明显，偶再去纹身，将来偶有了男朋友，他要是看见了，问为什么纹身，偶是告诉他，偶开过刀呢，还是莫有开过刀？”

郑点点：“哎呀，这好像也是一个哲学问题！总之，不能告诉他！”

黄医生：“不告诉他，那更不诚信了。郑点点，你有这样思想苗头很危险，将来，你会有好多事情都瞒着老公！”

小魔女：“切！郑点点姐姐莫有这个胆识！像郑点点姐姐这样，都快二十二世纪了，还是清汤挂面滴发型，一点都跟不上潮流，她还敢跟老公瞒天过海？”

郑点点：“怎么说我了？小魔女，那你到底，纹身还是不纹身？”

小魔女：“偶可！跟你们这么一交流，偶想清楚了，no纹！纹了，就会变成掩耳盗铃了耶，就会变成，此地无银二百两了耶！”

黄医生：“是三百两——不过，二百两也一样——那你以后，在同学里的诚信怎么办？”

小魔女：“医生gg，你以为偶滴同学，都那么讲诚信啊！”

黄医生：“不说了，郑点点，我们赶紧巡查病房去。”

二人出病房。小魔女继续听音乐。林主任走进来。

林主任：“小姑娘，听什么音乐呢，这么入迷。”

小魔女：“医生阿姨，偶在听花儿乐队了啦，太酷了，偶滴同学们，都是他们滴铁杆粉丝哎。”

林主任：“花儿乐队？是朝鲜的卖花姑娘她们吗？那太好听了，我当年听这些歌，流了好多眼泪——不过，这些歌你听的懂吗？”

老沈杨走进来。

小魔女：“医生阿姨——偶听的歌，跟您说的那些，好像不能对接耶——人家唱的是：‘吃了就要给我吐出来，拿了就要给我还回来，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他们才不卖鲜花了啦。”

老沈杨：“哦，这个歌我知道！几个小崽子，头发像豪猪刺一样，身上横七竖八披披挂挂，也不知是什么行头，在那里抽风似的蹦啊跳啊吼啊，可卖力了。陕西人说话，就是几个半大不小的愣头青，在胡骚情哩。”

林主任：“这些歌词血淋淋的，好像是街头小流氓小混混们赌命那样，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这也是歌吗？我怎么觉得跟江湖好汉一样。”

小魔女：“老悲悲，真看不出来耶，你也喜欢这些歌呀？”

黄医生与郑点点先后走进来。

老沈杨：“喜欢，老喜欢了！‘喜唰唰喜唰唰’，我一听就来劲。我们平日里喝大酒，除了喊‘哥俩好啊三星照啊’，也喊这‘喜唰唰喜唰唰’。这歌的结尾，还是东北二人转呢，所以我一听，就觉得老亲切了。”

林主任：“我越听越胆战心惊。这些小哥们，如今怎么都不玩你亲我爱了，都改了玩马刀。”

小魔女：“老悲悲，恩恩爱爱滴爱情，那是骨灰级滴。我们现在滴爱情，要够威够力打打杀杀，这样才有感觉了啦。”

黄医生：“网络上说，这首歌是抄袭日本的，花儿乐队其他好多歌也有剽窃嫌疑。看起来，这流行音乐界，和学术界，好像套路也差不多。”

郑点点：“人家是、是模仿，是借鉴，黄医生你懂流行音乐吗？再说了，这首歌的后面，还有东北二人转呢，那也算抄袭吗？”

小魔女：“郑点点姐姐，偶爱死你了——只有你帮偶说话了耶，他们三个人，偶才一张嘴，斗不过他们——”

老沈杨：“这种事，咬起来一嘴毛，谁说得清楚！我们医院餐厅，那个很开心的服务员，长得像烧火丫头，问她‘你是哪里人啊？’她笑呵呵说：‘我是日本人。’再逗她，‘那你有没有日本名字啊？’她又笑呵呵说：“有啊，我的日本名字叫‘服务员爱’！你瞧，烧火丫头都可以变日本人，那日本小曲为什么就不能变成中国歌！”

林主任：“我看现在的流行歌曲，都是无病呻吟，成天就是桃花玫瑰啊，蝴蝶鸳鸯啊，阿哥阿妹啊，实在很无聊——还有那首什么‘老鼠爱大米’，简直就是在骂人，那么多小姑娘还听得如痴如醉。真是搞不明白。”

小魔女：“咦，医生阿姨，这首歌偶也好喜欢耶，‘我爱你，恋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林主任：“骂人骂得最恶毒的，就是‘猪狗不如’。猪狗是什么？猪狗是畜类，列入‘六畜’里面。我们中国人都希望‘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可老鼠是什么？老鼠比‘猪狗不如’都不如，是鼠类，鼠辈，和蚊蝇蟑螂一样，都属于‘四害’。老鼠本来就爱大米，不但爱大米，还爱香油，还爱瘟疫，它和甜甜蜜蜜的爱挨得上吗？”

黄医生：“但是现在变天了，现在老鼠也翻了身，得道成仙，一举进入流行乐坛，供千万人来传唱。”

老沈杨：“林主任这么一开导，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些衰仔没安好心。您把这些说破了，可是行善积德！小姑娘们这时候意乱情迷，以为帅哥能够像老鼠一样爱她，就是惊天动地死去活来了，哪知道帅哥是在骂人。”

郑点点：“这么可怕啊，那以后我不听流行歌曲了——那听什么歌呢？”

黄医生：“郑点点，小魔女，我教你们，以后哪个小崽子再对你们唱‘我爱你，恋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你们劈面给他一记兰花拳，让他满地上找牙去。”

林主任对郑点点：“这些靡靡之音，你少听一点，有益于身心健康。听得多了——”指指脑袋，“这里就会像小魔女爱说的那样——脑残了啦！我不跟你们说了，下午还有一台手术呢——”

林主任出。小魔女吐舌头。

小魔女：“这个医生阿姨，有时候好可爱，有的时候，又好像偶老妈耶。不过，她没有偶老妈那样凶巴巴滴！”

黄医生：“郑点点，林主任说的记住了没有，以后啊，别再听这些什么，一只老鼠，两只蝴蝶了。”

郑点点：“可是，林主任她也没说，应该听什么歌哎。”

老沈杨：“那就什么歌都不要听，学外语去！干点正经事去！”

小魔女：“对对对，学外语好好有用的耶。偶学校的英语老师，就跟我们说过一个故事，医生gg，你要不要听了啦？”

黄医生：“听啊听啊，你快说吧——”

小魔女：“有一只老鼠被猫追赶，危机时刻，老鼠紧急刹车，回头大叫几声‘汪，汪，汪’，竟然把猫吓跑了耶。”

郑点点：“这只老鼠，跟你们家的狗狗学过武功吗？”

老沈杨：“郑点点别打岔，让小魔女说——”

小魔女：“老鼠抹一抹满头大汗，庆幸滴说：‘看来掌握一门外语，有时还是很重要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