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妃在王上耳边轻声劝着,只王后心里似乎仍没消气,坐在一旁一动没动,连表情都没变换一下。
王上止住泪,又道:“寡人老矣,以后的事,都将交给储君笃丁,今日起,由他代寡人处理一切政务,希望各位臣子像忠于寡人一般,忠于他,这样,寡人即使登上极乐世界,也能放心了。”
众人皆道:“陛下保重圣体。”
王上又笑起来:“如此甚好,我鄯善人少绿洲也小,寡人心里早把各位当做家人般看待,今日只当是家宴罢,所以令各位把家眷也带来,只不嫌寡人这要求繁琐便好。”
众人又道:“陛下威德宏大,陛下万安。”
沉默地注视一番坐下的各个臣子,王上道:“传令开宴。”
于是,无数宫女从偏房出来,把手里所端的菜肴搁到每人面前的小桌。上席的王上王后王妃及王储笃丁,自有专人伺候着。
片刻,笃丁起身敬酒,他端起手里精致的玉斛,双手高举敬道:“本王子实属不才,偏被父王立为储君,听到诏令的那一刻,本王子心里诚惶诚恐,担心管理不好这片国土,也担心各位对本王子的能力所忧,但正如父王所说的那样,我鄯善人少绿洲也小,实在禁不住折腾,若再来一次如四十年前那般的内乱,恐我鄯善好不容易才集聚起来的民心民意以及财富,都将化之东流。本王子十分珍惜眼下的鄯善,不敢,也不愿令它在本王子手中败落,所以才力促父王举办这次宴会,当然,也有不请自来的远道之客,他便是即将成为我鄯善大公主夫婿的于阗王弟,左将军姬籍。”
姬籍这时站起身,分别向王上王后以及在坐众臣施礼恭拜,然后又坐下去。
谢煌听了这话才明白姬籍并没有受到邀请,只是碰巧到扜泥城赶上了这次宫中大宴,不然,附近各个城的执政官都到扜泥城,唯精绝执政官庞玉没来,想必也是担心时间紧迫,不能及时赶到而已。却又在心里赞赏起笃丁来,因为这么一说,却无意中向王后以及平山鸣表明,此举并非有意为之。
笃丁接着说道:“本王子将尽最大努力,为我鄯善鞠躬尽瘁,使鄯善人民避免战祸,造福苍生。”
众人站起身又喊:“二王子殿下千岁。”
平山鸣原本似乎没打算站起来,却犹豫片刻,又站起身,只嘴唇没有张合,谢归想,他定是没有喊吧,但众人齐喊的声音并不能辨别出是否所有人都喊出了声。
笃丁似乎以为坐下所有人都已臣服,便举起玉斛大声道:“敬父王,敬我鄯善子民,敬各位臣公。”说罢一饮而尽。
众人亦端起酒斛答道:“敬王上,敬王后王妃,敬殿下。”各自饮尽斛中酒。
谢归看到母亲也饮干酒,轻声笑道:“母亲好酒量。”
怡秀公主亦笑,轻声回说:“母亲年轻时更能喝呢,只是自丢失你后,母亲便再也不饮酒了,这次例外。”
谢煌回头看了看他们母子,脸上并没有露出笑意,并迅速把眼神转向旁桌的平山鸣。虽说储君笃丁巧妙解释那姬籍并非受邀而来,但他心里仍有隐忧,虽然他对平山鸣的胸襟从未怀疑过,但像今日这般对笃丁臣服,也不像平山鸣所为,若按他的脾性,要是能在席中大声发几句牢骚,反而会让人安心,那说明,平山鸣已经接受了事实,不会再做无谓抗拒,偏平山鸣一言不发,倒让谢煌心中不安。
这且不算,四王子屠秉俊也并没有对笃丁的储君之位当众提出异议,这实在大大出乎谢煌意料,令他不得不防。
谢煌举起杯,对平山鸣道:“殿下,本候敬你一杯,”
平山鸣微微一笑,就像以前与谢煌喝酒一般,似乎根本没把这储君之位已由笃丁取去而有半点忧郁:“谢候,小侄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