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府主子的月例银子在每月的月底发,也就是这个月的月底发下个月的。按照简府的家规规定,由已逝的简老夫人所出的简慷与简慨两房可以分别拿到六百两的月例银子,而简三爷简谦因为是妾生子,他那一房的月例银子要打对折,只有三百两。除了这三家,因故停留的简如玉不算,简府还有个孀居在家的简七小姐,她也由简府养着,每月也有月例银子拿。不过,因为她是妾生,又是女子,每个月的月钱还得再打个对折,只有一百五十两。不算简老太爷那份,简家的账房每个月需要支付的家用高达一千六百五十两。就算简府再富裕,这么庞大的月开销,对当家的大媳妇邓氏来说,仍叫她十分头疼。
二月底的这天,照例发完各房月用后,邓氏正绷着眉头,核对账本,越算越心烦。二房的开支实在太大了。问题出在简慨爱玩古董上。动不动就拿几千两去买个古玩回来,光是去年,用于支付招财进宝拍卖行的账单的银子就高达上万两。即便这样,她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老太爷也没有发话制止。她这个做人家媳妇的,怎好说小叔的不是?
正烦着,简二夫人程氏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仰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大嫂,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少了。
怎么会少了?邓氏从账本张抬头,疑道,我让你的丫鬟小兰当场点了数再离开的。
是六百两没错。不过,这个月我想多拿四百两。
六百两还嫌少?邓氏听得心头火气。这六百两放在平常人家,都够他们活三辈子了!程氏出身好,喜欢花钱,她可以忍,可他们这对夫妻花钱如流水,又不会挣钱,这点她实在忍不了!
这是家规!六百两不少你,也不会再多给!
邓氏一口回绝,不怕她翻脸。反正做了这么多年妯娌,两人独处时,她也懒得再装好人。这程氏拿了钱,不外是出去玩乐,给了也白给。
大嫂!程氏脸色也不好,瞪着邓氏道,我知道老太爷偏着你,让你当家,但你也不能这样对我这一房!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邓氏不可思议地瞠眸,豁然起身,走出来跟她对峙。好,你去老太爷跟前告状呀,看谁有理。月例银子向来是六百两,我没少给你。你想多要,也没这规定。除非,老太爷发话,特准了你这四百两!
好呀,谁怕谁!这便去找老太爷评理!程氏挑衅地看了邓氏一眼,转身便走。
见她如此爽快,邓氏不禁提防起来。程氏虽然骄纵,平时也总找她闹,可也算懂得厉害,不敢轻易闹到老太爷跟前。今天,她无理取闹,竟然还敢约她到老太爷跟前分辩,不用说,肯定又拿了什么由头,准备动她。
等邓氏进到简府大厅上时,正见那程氏揽着儿子简昱昕向老太爷哭诉。
老太爷,您说,昕儿也是您的孙子,难道他的学业不重要吗?我为着昕儿去求大嫂多给些银子,也是要用在他身上,送他去学堂,指望他上进,将来也考个功名,光耀门楣。可是,大嫂不仅不给,还将我一阵痛骂。我实在无法,只能到您这里求个公道!
简老太爷不喜这个媳妇,但对简昱昕这个孙子,还是相当疼爱的。听了程氏的哭诉,他不禁皱眉,安慰道:二媳妇,先不要难过。待会儿你嫂子来了,你好好跟她说,她是晓得事理之人,定不会不给你。况且,上学堂的花费不过是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