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宽心，总有一人会叫你心甘情愿地记得，只是我没有那个本事。你现在要集中精力想着我们之间的烦恼，莫要让那忘尘湖，让你连花寻师君钰始祖遗孤都给忘了。”他礼貌地提点。

长思道：“我当然有数，今日去忘尘湖，心里自然想的都是你，明日忘记的，也都是你。景寒宵，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只是不该遇上我。”

忘尘湖面平静非常，远看湖面像被日光镀上了一层银，闪闪发光，镜子的效果也就立刻显现出来。长思窥见一点点光，突然停住脚步道：“你且等等，我们一前一后吧，免得忘记了之后重新相识，又起孽缘。我看完就走，不会回头，你也赶紧回长明去吧，绾音也许等你很久。”

景寒宵碾碎了一朵海棠，眼角延出一点青筋：“沈长思，你再听我说一句，我活了这二十年，从未喜欢过什么人，我愿意为你死，也愿意背负你的责任，你现在哪怕要我去屠一座城，我也能放下做为人的良知。你真的忍心，就这样忘了我？”

长思低着头：“不必再多说，天南海北，以后别再遇见我了。对不起。”

她说完话，眼睛酸得厉害，于是以飞快的速度跑到忘尘湖边上，可是也就是看湖面的那一瞬间，长思为自己开了一道屏蔽一切外物的结界。

她终究是没有忍心，她跳进了湖里。

过了很久，她缩在浅岸的一株水草下，看见景寒宵走过来，他没有闭眼，也没有开结界。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湖面，自言自语道：“走了是吗，也许你会另有天地，但是此生，咱们就此别过吧。”

如果说长思经历过绝望与心痛，那么这一次，是她最疼的一次。

有的事情必得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能够知晓分量的轻重。她仿佛被钉在浅岸的一块珊瑚上，心口被水压得透不过气。

她觉得自己这人未免太可笑，明明一切都是自己安排好的，明明有最轻松的路可走，偏偏总是犹豫不决，总是挑着错路走。

害人害己，伤人伤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