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停的质问,每当大雪天气,他都沉溺当年躺在雪地里父亲的身影,陷入梦靥。
“秦先生,你说一个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世间慢慢抹掉痕迹呢?”尤冉呢喃,“我清楚的记得,我父亲的存在,清楚的知道他生活的痕迹,可当我回去寻找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秦萧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尤冉苦笑,“我父亲的存在,正在慢慢消失。”
秦萧沉思,是指,有关尤淳的一切,无论是生前还是生后,都逐渐从人的记忆中消失吗?
尤冉忽然问:“秦先生,你还记得,我父亲是在什么时候救的你吗?”
秦萧哑然失笑,“我当然记得,你父亲是在我——”
瞧见秦萧错愕的神情,尤冉就知道秦萧的记忆,也在逐渐消亡,眸光平静,“所以我很惊讶,秦先生会记得我父亲救过你的事。”
任何与尤淳佑羁绊的人,事物,都会一点点的被淡忘,不可避免。
“为什么,会这样?”秦萧清清楚楚的记得,尤淳救过他,却已经不像当初第一次见尤冉的时候,明明白白说出时间地点跟日期,就好像,从不曾存在。
“没事的,秦先生。”尤冉轻轻的握住秦萧的手,眉眼弯弯,神情柔和,“只要我要记得爸爸就好。”
秦萧想到经历过的事情,一个人被不可控制的能力慢慢磨灭,是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可能,真的只有尤谨言的爷爷,知道吧。”尤冉垂眸,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答应回去。
秦萧轻轻揽住他,“一切有我。”
尤冉点点头,“秦先生,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
飞机是在隔日中午的时候回到泽阳市,当尤谨言带尤冉等人来到一间私立医院后,天色已经接近夜晚。
这件私立医院是属于尤家的,如今因尤家的长辈病危,整个医院都兴师动众,医生跟护士二十四小时都不停在病房外面候着。
“谨言。”温厚的男声从走廊那头响起,只见一位气质文儒的中年男人,脸色有些憔悴的走过来。
尤谨言微微侧身,“爸,这是尤冉,是小叔的儿子。”然后又跟尤冉介绍,“这是我爸尤海,也是你……二伯。”
尤冉微愣,礼貌的问好。
尤海盯着尤冉略微失神,随即欣慰的叹了口气,“像,真像。”
尤谨言心急道,“爸,爷爷现在怎样?”
“没事,你爷爷睡着了,辛苦你们跑一趟。”尤海小心翼翼的问尤冉,“等你爷爷醒了,我们再进去?”
尤冉点头,说:“我明天再来。”
“哎,等等,你们还没吃饭吧?饭菜都让餐厅准备好了,就在旁边,没几步。”尤海眼神流露着期盼。
尤冉失神的望着尤海跟父亲几分相像的脸庞,拒绝的话最后变成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