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狄。”周联辉轻声叫道，“小曼。”

闻声，蓝付狄才回过头，看向周联辉，“局长。”

周联辉缓缓蹲下，蹲在蓝付狄身旁，看着如今像个乡下姑娘一样的艾小曼，“小曼。”

“我不叫小曼，我叫阿蓉。你们不要抓我好不好？我和婶婶一个星期都赚不到五十块。”艾小曼嘟哝道。

蓝付狄紧紧咬着下唇，任盈眶的热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哭了？”艾小曼声如细丝的问道。

蓝付狄抽了一把摇摇欲坠的鼻涕后，便是哽咽道：“我没哭，我开心。能再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你不叫阿蓉，你就是小曼，我认得你的眼睛。”

艾小曼还在尝试收回手，菜都不要了，“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你们到底要干嘛啊？我只是摆个地摊，我知错了。”

越是听艾小曼这么说，蓝付狄越是难过，直接低下头，将脸靠在自己手臂上，哭了起来。

见蓝付狄哭得这么伤心，艾小曼也莫名的难受，可她记忆里一片空白。

之后周联辉他们送艾小曼“回家”，发觉她和阿婶住在违章搭建的一个小破屋里。屋子虽小，还有些异味，但收拾得干净。

这里唯一的家电，便是那旧时的台式电视，小小一个，还缺了个角。

望着躺在窗户边上那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蓝付狄充满了感激，也想真相大白，便是走了过去，蹲下身，“老奶奶，您好。”

这垂死病中的老奶奶听见蓝付狄的声音，才抬起疲惫的眼睛，奄奄一息的问道：“请问你是？”

“我是小曼的男朋友，我叫蓝付狄。”说到这儿的时候，蓝付狄眼中泪水又落下，滴到脸庞，缓缓滑落，“我、我想带小曼回去。”

老奶奶心里有数，便是老泪纵横。她打从在海滩捡到艾小曼那一刻起，就知道上天恩赐的子女，有天还是会要回去的。

蓝付狄不禁伸手替她擦拭去脸上热泪。

艾小曼见自己阿婶在哭，便走过来挡开蓝付狄，说：“我不会离开阿婶的。你们走吧，不管以前我是谁，现在我是阿蓉。”

谁对她好，她心里很明白。

王野见蓝付狄瘫坐在地上发愣，便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轻声劝说道：“我们还是走吧？她是不记得我们了。假如你真的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吧。”

蓝付狄低头想了一下后，还是不肯放弃，只转过头对王野说：“你们走吧！我想留在这里。”

王野立即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拉到身边，靠在他耳边暗暗问道：“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忘记我们才做过什么事儿？你现在留在这里，是害她你懂不懂？”

听到这话，蓝付狄懵了，内心陷入了挣扎中。

王野抬眼看向正忙着替艾小曼的阿婶规划未来的周联辉，道：“周局会摆平这一切的，像这种事情，让他来就好。”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响起了一声爆炸声，而后便是那不断的喧嚣。

“什么情况？”王野立即拽着蓝付狄站起身来。

周联辉他们也是骇然色变。

就在众人惊慌之际，盛凌他们先走了出去。

王野吩咐蓝付狄留在这儿，然后自己也跟着周联辉他们出去。

他前脚刚出来，就看见盛凌被和若干警察给枪击中，躺在地上。前面有一辆车在那警车里周旋着，而被炸掉的是王野他们的车。

只见那辆在兜圈的车里坐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散弹枪。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豹的手下阿荣。

“这么猖狂！”周联辉虽然勃然大怒，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王野为了救盛凌，立即冲了过去，差点被枪打中，还好他猛地往后退开，又一个后翻退回这边来。

周联辉他们纷纷掏出抢来，可惜还是让阿荣他们开着车跑了。

“靠！”周联辉气得跺脚，“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来这里杀人，反了他们了！”

王野正蹲在血肉模糊的盛凌身边，看着盛凌肚子上那个大窟窿。他用双手去按着那鲜血不断涌出的窟窿，可是怎也止不住血。

他索性脱下衣服，用衣服按着，希望止血。可这该死的衣服如同一块海绵，被血给浸湿了。

盛凌憋着一口气，握着他的手，挺大了眼，说出了遗言，含着一口老血，道：“你还年轻，希望，你离、离开。”

王野陡着手，皱着眉头，舍不得盛凌就这样走。他已经失去小二爷，不想再失去难得跟自己合作的盛凌了。

“你不要说话，你不会死的。”一边说，王野一边吸着仿佛变得酸不溜秋的空气。

在他说话的时候，盛凌那紧握在他手上的手，已经松开。

王野揪着他的衣领要他起来，吼道：“我不会走的。你也不许走，给我起来啊。”

蓝付狄走出来，看见一直喜欢和自己拌嘴的盛凌没了，站在原地呆掉了。见王野伤心得一败涂地，陡然间，他感觉昏天暗地，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过后来到警局时，王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含着没有点上的烟，静静发呆。

周联辉端水给他喝，和他说话。他都没有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