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东方熹微,灵芝站在姑父家别墅楼的顶端,几乎是俯瞰的姿势,望着刚刚苏醒的德城市,一切还笼罩着惺忪的睡眼。
就在她面对的方向,新建成的宾馆大厦后面,是老火车站。车站北面有一片城中村,村里有个市场叫北市场。
此时此刻,灵芝想到了那儿参差树立着紧挨的砖红色出租屋,还有几间破旧的瓦顶平房。其中一间瓦房,
是姑姑刚刚来德城时的临时居住的房屋。今天早晨,她在姑姑家里吃完最后一顿早饭,上午就要搬到那个屋子里去居住了。
为了她的事情,姑姑与姑父进行了艰苦的谈判。姑姑想把灵芝继续留在公司做事,并且让灵芝继续住在自己的别墅楼里。
但是,姑父借口灵芝与王秘书不和。怕两个人闹翻天了影响公司工作,所以坚持要将灵芝请出公司。姑姑与他吵闹起来,那声间吵闹的附近的邻居都要听到了。
姑父还是不肯妥协。倒是灵芝主动的走上楼去,坚定的说,既然让我走,我就走吧!但是我要把自己的户口起走,彻底的离开你们,真正的独立门户讨生活。
姑姑和姑父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柔弱的灵芝竟然会有了这种向他们叫板的勇气。姑姑听了灵芝的话嚎啕大哭,说自己本来是向哥哥嫂嫂许了愿,
把灵芝当亲生女儿看待的,没有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这要是传到县城老家去,人们说不定怎么骂他们为富不仁呢!
见姑姑嚎啕大哭的样子,姑父倒是显得大度包容,说,年轻人嘛,出去独自闯荡闯荡也好。王秘书不也是孤单一人闯世界嘛!
实在混不下去,再回来嘛。只要你听话,回公司上班也许是有可能的。
放心,我不会听你话的,也不想再回来了!灵芝知道“只要你听话”的意思是什么,用眼睛狠狠地瞪了那个禽兽姑父一眼,
对姑姑说了一声谢谢你把我带到德城来,我不是不听姑父的话,只是不想与他乱。我今天就走,走了就不想回来了。
姑姑不知道自己的侄女为什么一下子把话说的那么绝。搂住灵芝就呜呜哭叫起来。其实现在的灵芝对未来的生活毫无目标。
她之所以走的这样的决绝,是因为军威答应,尽快地回来看她,与她共商谋生之计。
一想到军威将要来与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想到自己就要成为一个军属了,腰板忽然就挺拔了许多。
夜里十点过了一点儿,灵芝就醒了过来,一切还在黑暗中。这是50年代工人阶级住的那种小砖房,遮上仅有的那扇窗后,小屋就成了个碉楼,四壁的墙压抑着仅有的一张木床,
一个杂物柜,一个简易布制衣橱。床脚对着个木楼梯,爬上去是用木板搭出的半层空间,现在那里已经成了老鼠嬉戏的乐园。
灵芝扯开床头的灯,小小的空间顿时染成一种妖冶的桃红色,墙壁上的裸女竭力伸展着四肢,灯光中的皮肤像是能滴出蜜一般的诱惑。
在姑姑家的别墅里,这时间还是灵芝上电脑玩游戏的时间。可是,今天在水果摊位上站了一天,她的累的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回来倒下就睡着了。
她觉得有些内急,又不敢去外面黑洞洞的厕所,只好在屋子里的一个塑料桶里解决,第二天再泼出去。这时候,她才感觉出这种居住环境的恶劣状态和恐怖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