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邵杨的话,丹不置可否,“学弟,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次中期考核的事件,主要是丹学长您设计的,在学长的设计里,表面上是受害者的人其实是事件的主谋,这种用一件事去掩盖另一件事的手法,学长应该用了不止一次,借着中期考核的名义,学长掩盖了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对吧?”邵杨淡然地说。
“比如?”丹还是不动声色。
“比如…莫娜女士和露希娅的事情。”邵杨缓缓地说道。
丹沉默地看向邵杨,后者则是十分坦然地对上他的异色眼瞳,过了片刻,丹轻声道:“继续说。”
邵杨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讲述他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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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学姐的说法里,莫娜女士是正好要搬家,所以学长你才突发奇想,把她也编进事件里,想要在后期当做失踪人员渲染气氛的。
我并不这么认为,学长其实在一开始就隐瞒了同伴,构思了这个情节吧?”
“我和格蕾去调查的时候,听到了莫娜女士在安慰露希娅,格蕾很擅长心理学,我也有自己的判断,我们都认为那时候莫娜女士的表现并非完全虚假,她艰辛的生活,以及她对学长的尊敬和感激,都是真实的。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她没受过专业的训练,我想为了让事件更真实一点,您应该只告诉了莫娜女士一部分真相吧,比如有人来问辽丹就描述一下药效之类的?
从莫娜女士的话语中,我们知道了学长您答应过帮助她们,让她们能有一个新生活——只要等您完成了某件事。
现在想来,这件事指的就是中期考核。”
“出院后,我去找杜拉吉夫人了解了一些情况…抱歉,我对她说谎了,我说是学校的要求,杜拉吉夫人就很信任地把情况都和我说明了,怎么说呢,算是证实了我的一部分猜想吧。”
“主要是莫娜女士的家庭状况,学长,您应该了解得比我更清楚,我也明白您的心情,老实说,我也相当气愤,这种没人管的情况…如果我有和学长一样的能力,也许会更直接一点…抱歉,莫娜女士的前夫,是个彻头彻尾,阴魂不散的…抱歉,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一个毒赌都沾的人渣?因为他的存在,莫娜女士和露希娅生活得很辛苦,直到她们遇到了你——丹道格拉斯。”
“这么看来,学长的日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真实的,不过,学长您应该比日志中要更好说话一点?”
“我们第一次去拜访辛普森公寓时,那个人刚来骚扰过莫娜女士,所以我们才会听到露希娅的哭声。
对了,学长您知道吗?那人后来还跟踪了我们,大概是看见了我们从莫娜女士的房间里出来,以为又可以捞到什么好处吧,可惜,我们放跑了他。”
“之后的事情杜拉吉夫人知道的并不多,因为有一段时间,是由乔学姐在伪装杜拉吉夫人,并负责公寓的事务。但我还是在她那里听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杜拉吉夫人说她收到了莫娜女士和露希娅的消息,她们在大城市里找到了新的落脚处,生活开始有了希望。不过,这个消息只有少数人知道,低地南区的一大部分人,都以为她们被不知名的怪物残杀了。”
“这让我想起了和沃尔特先生去调查的时候,她们死亡的消息传播得很快,应该说,实在是太快了,我当时有个想法,认为这个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莫娜女士,她策划了一出自己的假死事件。”
“现在看来,我的猜想有一半是正确的,这的确是一出假死事件,不过幕后主使者,是学长。”
“阿卡姆,在这片土地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独居的母女被怪物吃掉也不是不可能,阿卡姆的镇民都有些见怪不怪了。如果事后没人出面解释的话,她们死亡的真相没人澄清,会被这么一直误解下去吧。”
“我问过安学姐,三年级的学生有义务在考核结束后将造成的影响降至最低,因为学长住在低地南区,所以这一片的事后处理就交给了学长。不过,学长没打算履行这个义务吧?对于低地南区的人来说,两人的死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人们不就是这样么?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也许在听到他们的噩耗时会震惊一下,过不了几天便会淡忘。”
“也只有与她们曾有过较为亲近关系的人,才会在意这事,而与她们有联系,却又不知道真相的人,只剩下一个了——莫娜女士的前夫。”
“那么到这里,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丹学长您以中期考核的设计之名,策划了莫娜母女的假死事件,并在低地南区大肆宣扬,目的就是为了让那人以为她们已经死去,从而彻底杜绝他的骚扰,而她们则从阿卡姆顺利脱身,去新的地方改头换面,过上新的生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
“解决问题不如解决问题的根源,如果有一天那人发现了真相,又去找她们了该怎么办?那么不如更加直接一点…学长,您也是这么想的吧?”
“在这之后我试着去找到那个人,他常年混迹于低地南区的赌场,应该不难找,不过…他似乎失踪了,据赌场的那些人说,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来了,时间大概是…自莫娜女士假死开始…”
“难道说他也跟着假死了吗?我不这么认为,恐怕这次事件里,真正的遇害者已经出现了。”
“我调查的时候注意到了,低地南区的人们大都过着浑浑噩噩,有一天是一天的颓丧生活,至于像前夫那样的人,就更加没人在意了,即便他真的失踪了,也没有人会去找他,不,即便是他真的遇害了,也没多少人会难过吧?”
“当然,我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怀疑,丹学长,您应该知道,您在那里很引人注目吧?在死气沉沉的低地南区,学长这样的人实在是太突兀了,所以,会有人记得学长的行踪也不奇怪。”
“比如学长曾和他争执过,最后发展成了斗殴。再比如说,在那段时间里,有人再次见到了学长和他一起出现,学长,这是您的失误,那段时间您应该是处于失踪才对。总之,有人看见学长和那人在进行着一些…药物上的交易。”
“我没能在低地南区查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但在学校这边,我有了新的发现。学长,为了这次中期考核,你们申请了一批违禁的药物吧?这些药物可以作为新辽丹的原料,也就是具有成瘾性的那种。”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当时我服下的是原版的辽丹,安学姐说过,为了把事情做全,在化学仪器里留下痕迹,你们成功炼制了新辽丹,不过因为太过危险,你们已经把那些新辽丹销毁了。”
“但真的全部销毁了吗?不,即便是销毁了,学长您也能再炼制出一批吧,而且不用担心留下痕迹——因为这是考核的布置嘛。
如果我们假设学长您的确有一批新辽丹——一种会让人上瘾的药物,那人又是个瘾君子,那么,您到底用这些辽丹做什么了呢?”
“让我们回到中期考核事件最开始的设定:一个拥有辽丹的人被猎犬追杀。
这个人我们一开始以为是丹学长,后来发现是拉里。
到最后,我才知道,这个人,应该是莫娜女士的前夫。”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费劲,不过有些比较恶趣味的人就喜欢这样吧?
呃,学长,这可不是我的评价,这是安学姐和乔学姐说的,她们说您有时候会很…恶趣味…我是不大懂啦,可能操纵一个人从希望走向绝望会让人感到愉悦?欸…仔细一想还真有点啊…啊,不!我才没觉得!呃,我要说什么来着?”
“我想事情可能是这样的:
趁着中期考核之际,您向那人推销了新辽丹,并说服了他这是一个来钱的路子,希望他赚到钱之后能离开莫娜女士和露希娅,那人开始并不放心,以为是学长和莫娜母女的阴谋,所以跑来辛普森公寓质问她们,引来了争吵。之后,您安排莫娜母女离开阿卡姆,并散布消息,让那人彻底死心。也许就在那人以为万事大吉,自己以后能够衣食无忧的时候,他迎来了这个事件最开始设定好的结局——
人类因为自己的欲望和贪婪,试图染指辽丹这一超越时空的伟力,最终招致了被猎犬吞噬的悲惨结局。”
“学长,这便是我的所有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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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杨叙述的时候,丹一直没什么表情,听着听着,他的嘴边甚至还有了淡淡的微笑,这让邵杨有点心虚了(他为什么这么淡定…)
待邵杨说完后,丹叹息了一声,“你应该知道我能看到吧,学弟?”
“呃,看到什么?”邵杨一时有点懵。
“廷达罗斯混血人有超出人类的视野,可以很方便地看到周围躲藏的东西。你的同伴躲在一边,是想看情况不对就冲出来帮忙吗?”
“呃,这个这个…”邵杨尴尬了。
“这样的防范完全不到位,学弟,一个人离我距离这么近,如果我真有什么想法,他们是来不及反应的。”
“啊哈哈…呃,这个…”
“我看你把旧印和徽章都带上了,想要故技重施么,学弟,我需要提醒你,实战中,距离这么近,你的言灵还没启动,就会被敌人一招撂倒。”
“呃……”
“还是太莽撞了一点,你应该找几位老师在场,至少要和你的同伴们在一起吧,毕竟我可是猎犬,还是说,我被你小瞧了,学弟?”
丹说着,笑容有些不怀好意起来。
“没有…我只是以为,学长有些话不想被人听到罢了…”
邵杨连忙否认,心想(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比较奇怪啊,为什么开始教育起我了啊!)
“在意假想敌的感受么?而且去低地南区的赌场调查…学弟,你这样子就只有被宰的份儿…”
“我准备了防身的武器,而且我之前通知了同伴,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会…”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只能给你报仇了,身为团队的领导者,你应该更加谨慎。”
“…好吧…等等我不是团队的领导者啊,而且,学长,为什么越说越跑偏了啊!”
“好。”丹抱起双臂,笑道,“那么回到正题,邵杨学弟,你特意来和我说这些,是有什么意图吗?”
邵杨一下子犹豫了,他之所以忽略了潜在的危险,想要单独和丹谈话,是有些必须确认的事情——
“我的猜测其实不对吧?丹学长,你没有对人类下手吧?”
“哦?如果我有呢?”丹不以为意地说。
“那么,丹学长。”邵杨握紧了拳头,“您违背了校规,根据校规,神话生物的学生是不可以恶意伤害人类的!”
“除恶扬善也不行吗?”
“学长,您是学法律的吧,所以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您还认为您是人类的话,那么作为个体,不应该凭借自己的好恶去决断他人的生死。”
“学弟,我记得你说过,你如果和我一样,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丹摸了摸下巴,说道。
“我…”邵杨迟疑了一下,“我会先想合理的办法…如果办法想完了,我也不会那么冲动…如果我真冲动了,我就…我会主动和学校坦白的,所以,学长,你也…”
“所以你是来劝我,怎么说,自首的?”丹笑了笑,“如果我不愿意呢?你又会怎么做,揭发我?”
“不,我不会的,只是…”邵杨的眼神一沉。
“学弟,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处境有些危险。”丹说着,慢悠悠地朝他走近了两步,“我应该问过你,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
“不,学长,我不觉得自己的处境危险。”邵杨没有害怕,冷静地说,“您应该知道,我的同伴就在附近,如果您想对我做些什么,他们会很快通知密大,我想学长您还不至于会□□术,可以同时击败我们三个吧?还是说,即便是这样,学长也想来个鱼死网破,在众目睽睽下动手么。”
丹停下脚步,晃了晃手指,“学弟,你这说法不太对啊,我们猎犬是不死的,哪里来的鱼死网破?”
(欸?不是吧?等等,我都那么说了,真要动手?罢了,来就来,我也不是没有准备…)
“不过…”丹在紧绷的邵杨面前站定,叹了口气,“我也不打算因为一点小事就违反校规。”
“欸,这么说,学长你…”邵杨喜出望外,但他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虽然稍微过火了一点,但还在校规的允许范围内,至少我的指导老师是这么说的。”丹耸了耸肩,“说来话长,要听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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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后,邵杨让查理和格蕾先回去,(他花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说服两人),之后他又走向丹,后者正坐在岸边吹风。
“来一根?”丹把一根细长的东西递给了他。
“不,我不抽烟。”邵杨摇摇头。
“这不是烟。”丹把那东西往嘴里一叼,说道,“是密大制作的,可以储存缠结的东西,如果不定期摄入缠结,我没办法在这个维度维持稳定的形体。他们在里面加了很多糖,味道和饼干差不多,不来一根吗?”
“呃,不了吧…”邵杨讪讪地说,心想缠结还不如烟吧。
丹也没再坚持,他看着密斯卡托尼克河黑黝黝的,不断涌起的波浪,低声道:“该从哪里说起呢?”
“学弟,希望你不要嫌我啰嗦,从我被转化成混血人的那一天说起好了…”
“生命灵药带来的转化非常痛苦…如果说是什么让我坚持下来,那大概是仇恨…对父亲的怨恨,对弗兰克的仇恨,让我在痛苦中坚持了下来,蜕变成了廷达罗斯混血人。
当我看到父亲消失的时候,悲伤之余,我居然有种解脱的感觉,因为如果不是因为他,母亲根本就不会遭到那样的对待。”
“不过还没完,我心中还有一团火焰燃烧着,那就是弗兰克,复仇的情感支配了我,那种强烈的感情…让我可以开始掌控自己的身体,这很难…很难…转变之后,我的思维更接近猎犬,但是仇恨让我找回了理智。那时我还很天真,我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这种力量,在借用猎犬的力量复仇后,我还能以人类的身份继续生活…”
“因为与猎犬的约定,我无法直接对他下手,不过我找到了个办法:辽丹——父亲的住处还剩下一些辽丹,我把它交给了弗兰克,他对与时空相关的东西都很沉迷。”
“在我的诱导下,他服下了辽丹,这下子,他名正言顺地成了猎犬的猎物。
那些大猎犬打算让我来,我了解它们的意思,这不光是对新生者的照顾,也是考验。”
“我照做了,这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他是我的仇人,我又拥有猎犬的力量,不过…”
“当我咬开他的肌肉,让鲜血流进喉咙里的时候,我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我感到了…力量,我正在他身上摄取某种力量——缠结。”
“那时候,除了复仇的快感,我有了其他的感觉,比复仇更加令人上瘾,更加令人感到愉悦,那是在摄入缠结时,来自本能的快乐,我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的本能,我的身体,我的思维已经属于猎犬,凭借猎犬蛮横的力量,我在残害自己以前的同类。”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对不对,但是那种感觉,让我满足的同时,又让我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就像是挣脱了束缚,有了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力量,那种强大的,可以肆意妄为的感觉令我沉迷不已…”
“我对弗兰克做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了,如果你想谴责我,请便吧…”
“唔?没有那个打算吗?因为那时候我还没到年龄?学弟,我怎么觉得你的思维有点问题…算了,就在我刚宣泄完怒火的时候,我的祖父出现了。”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见到祖父我很开心,我变回了人类的样子,我向他跑去…但他惊叫着跑走了…我明白我错了,什么人类的生活啊,我已经…是怪物了啊…”
“…但我还是不甘心,我心里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不甘心就这么消散…所以我没有和猎犬一起离开,我带走了父亲的笔记和他的书,开始了流浪。”
“猎犬的思维和社会形态都非常独特,它们…只是捕猎缠结而已…所以没什么人管我…”
“我不用吃喝也能活下去,只是缺少缠结,我的身体会不稳定…嗯,是会疼的,人类形态下会因为不稳定而感到疼痛,但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知道一旦回到廷达罗斯就完了。那样的话,这具身体里属于丹的部分便会就此消散,变成完全的猎犬吧。”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变成拥有强大力量的怪物又有什么不好?哪怕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算是什么,也许丹的人格早已消失,现在和你谈话的,不过是一头批着丹外皮的猎犬而已。”
“某一天,我再也忍受不了身体上的疼痛,我不想继续做人了,我想放弃了…我追着缠结的气味,打算进行狩猎。”
“该说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呢,我来到了阿卡姆。”
“希尔斯先生会一些简单的法术,切,要不是我那会儿因为太久没有进食而过于虚弱,他那点三脚猫的法术根本无法阻止我。”
“从结果来看,我被奥班尼翁先生救了,他很快搞清楚了我是罕见的,只在典籍里有少量记载的廷达罗斯混血人,所以他留下了我,因为我对他有用。”
“为了解决我的食物问题,他找来了一批人,迫使他们使用了些时空法术,沾染上了缠结的气息。我很感激他,因为能使用时空法术的人很难得,他为了我也是下了大手笔。但我拒绝了,因为不知怎么,我总是会想起祖父逃走的样子…我不希望再这么下去了…我不想变成让人害怕的怪物…”
“我的身体日益衰弱,不过我很高兴,因为我终于可以解脱了…无论是回到廷达罗斯彻底转化也好,还是就这么孤零零的死去也好,我都无所谓了,就让丹道格拉斯这么消失吧…那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后来,奥班尼翁先生把我送到了密大,那阵子他们和密大的关系很紧张,但密大还是接受了我,我的老师喂给了我他研制出的缠结,那时候还没加糖,以人类的口味来说很难吃。”
“我逐渐恢复了过来,之后的日子里,我辗转于密大和地下酒吧间,一天天成长起来,不光是人类的身体,还有猎犬的力量。对于老师和奥班尼翁先生,我都非常感激。我知道他们的目的都不纯粹,密大想要研究罕见的混血人,奥班尼翁想利用猎犬的力量。但我很开心,你能明白么,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个怪物,而是有点…接近人类了。”
“我帮奥班尼翁先生做了一些事,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但毕竟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负责帮他处理一些…证据,只要不是人类就好,我学会了怎么在小范围内撕裂空间,把那些东西不留痕迹地处理掉。”
“但我也渐渐厌倦了,奥班尼翁先生也看出来了,那时我也到了读大学的年龄,他说我可以去密大读书,而且再过几年,他就会放我自由。”
“我明白奥班尼翁先生的算盘,一直以来,阿卡姆的各大势力都在维持微妙的平衡,他是想通过我打听密大的情报,当然,密大也明白这一点。”
“为了避免我做双面间谍,奥班尼翁把我调到了低地南区监视波特罗,而不是继续当他的亲信,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我是不会出卖恩人的,哪怕他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我该谢谢他的决策,这三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密大就不用说了,克系的学生都不是常人,我猎犬的身份也无足轻重。安,乔,大概是廷达罗斯之主的眷顾让我遇到了她们。”
“还有低地南区,虽然大部分人都如同烂泥一般,但我幸运地遇上了一些不错的人,杜拉吉夫人,莫娜,露希娅,还有波特罗先生。我很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日子,有一段时间,我都快要忘了自己是猎犬的事情了。”
“抱歉,说了很多了吗,接下来就是正题。后来,那个人出现了,你知道我在说谁,莫娜的前夫。”
“他比圣路易拉里还要无赖,比希尔斯还要糟糕,如果他能把心思用到正道上,他们也许能过上好日子吧,但是…没有如果…
为了躲避他,莫娜来到了阿卡姆这种偏僻的地方,但还是被他找上门了。”
“我很生气,不光是莫娜的遭遇,而是属于我的生活里,出现了嗡嗡叫的苍蝇。我向来不喜欢压抑自己的情绪,因为那情绪正是我还有部分属于人类的证明,但我想我是吓到露希娅了…”
“在她们的劝说下,我冷静了下来,我想采取一些正常的方式,但莫娜并不配合…她太软弱,太过习惯委曲求全了,这并不是她的错,可继续这样下去,她不主动作证,我没办法以正常的方式为她提供有效的帮助。”
“就在这时候,中期考核来了,我有了一个想法…”
“学弟,你的猜测基本是正确的,我是打算制造莫娜母女假死的假象,来让那人彻底死心,不过,我还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会到违反校规的地步。”
“我入学时发过誓言,不会恶意伤害人类,但我之外的人就说不准了吧?
通过一些手段,我让他相信某种以抗抑郁药为原料的新型药物有广泛的销售前景,接着又假意让他以为自己搭上了某个渠道,地下酒吧还配合我演了一出交易的戏码,我已经够善良了吧?这可是间接给了他一笔钱啊,如果他能就此改过,那我也懒得管他。”
“但如果他执意作死,那也没人拦得住,给他的渠道是真的,第一次交易的药物是真的,只是药方是假的,我也不可能真的把辽丹的制作方法交出去。
我警告过他一把就收,用钱去做点正经事,但如果他执迷不悟,想通过那个渠道继续捞钱…后果嘛,我在奥班尼翁手下已经见过多了。”
“结果他比我想象中更加贪婪和无耻。”
“那天因为你们进度过快,我让莫娜母女提前离开,我没有去送她们,而是准备布置现场的时候,但那人找上了门。他竟然希望我直接去制作并销售药物,然后他从中抽成。
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也许他是被钱财冲昏了头脑,真的把那个渠道当成自己的了。”
“他说了一些让我不爽的话…什么看在莫娜的面子,还说如果我不配合就去我的学校举报我…我已经好久没见过这样糟糕的人了,那时候也不知怎么,我的情绪有些过头了,我…变成了本体。”
“平时我再生气也不会那么做的,也许是那人过于讨厌了吧。我只想咬开他的咽喉,看到他痛苦死去的样子。”
“可是,莫娜和露希娅回来了,事后我才知道她们是想回来和我好好道别,我被她们看到了变化的样子,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完了。”
“她们一定也会尖叫着逃跑吧,也许不会跑,但会直接晕过去…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人类的外表只是伪装,我的本质还是猎犬…”
“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想必我会就此离开密大,丹这个人格,也就不复存在了吧。”
“但莫娜和露希娅,她们并没有跑开。
我能看出莫娜很害怕,可她很快理解了现状,她和我说不值得,她并不知道密大的事情,但在她的认识里,我是在犯罪,而犯罪是不值得去做的事。
你的想法似乎和她有些接近,学弟。
而露希娅则是以为我这样变身很正常…唉,我平时不该给她讲那些英雄故事书的,希望她的世界观不要就此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