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中,皇宫里,泰元殿。
夜色浓重,泰元殿中却始终灯火通明。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可要歇了?盛德安在一旁躬身请示。
诚明帝搁下手中的折子,随口问道,贤妃那边可有什么要紧的消息?连着看了好几个时辰的奏折,确实是有些累了。他抬手揉揉眼眶。
盛德安语气平淡,半点儿没有看诚明帝笑话的意思,贤妃娘娘那边儿一切安好,就是今儿个许是有些乏了,承乾宫早早就下了钥。
诚明帝闻言,好半响没有说话,之后苦笑一声,才道,也罢,也罢,估计还在气头上。朕不去她面前晃就好了。
司徒。诚明帝声音低沉。
微臣在。司徒玄璟立刻应声。
诚明帝手上又拿起了下一本奏章,随意地翻看了两下,问司徒玄璟,道,老四那边如何了?
回禀陛下,四殿下与四皇子府的联系,很快便会恢复了。即便微臣有心袭扰,四殿下大概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司徒,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这个做法太过分了?诚明帝虚虚挑眉,情绪不明地问道。
司徒玄璟低头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微臣不敢。
诚明帝叹了口气,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朕恕你无罪。
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司徒玄璟在诚明帝面前,至少可以做到坦诚,为何陛下不让四皇子妃知道真相?若是四皇子妃知道,四殿下受重伤的消息不过是诱敌之计,定然不会心急地奔赴西北。您也不必惹贤妃娘娘娘生这么大的气了。
诚明帝轻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朕是可以让你将这个消息漏出去。可是司徒,你要知道,即便是老四的府上,也未必是铁板一块。四皇子妃跟她姑姑脾气很像,算是性情中人。若是得知老四重伤只是虚晃一招,她的反应落在很多人眼里,定然会对这个消息起疑,那老四这个计划就相当于失败了一半了。
司徒玄璟沉思片刻,又问,可是陛下,完全可以将四皇子妃留在京中。这也是陛下原本的打算,后来为什么又改变注意了呢?难道陛下您真的相信四皇子妃所说的,关于宝藏的事情吗?
这回轮到诚明帝说不出话来了。
他原本的打算,确实是没想过真的放沈念心去西北。甚至在他的预想中,根本没有想到,沈念心会在这样的时候提出要去西北侍疾。
即便是在沈念心吐露了关于青海湖宝藏的事情之后,他都没打算真的让沈念心去西北。但是当沈念心说句那句话时,他忽然有些感慨。
沈念心当时对他说,若是易位而处,她姑姑也会跟他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反倒不忍心白白套了她一个秘密。而这话,他可以对自己承认,却不能对别人坦诚。
为什么不信?诚明帝脸色淡然,她说的有理有据,还拿庄靖懿皇后的手札作保。能让前朝陵王打了三年仗的宝藏啊司徒,你说,这世界上会有谁不动心吗?你以为西北的仗打的那么容易?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吝于向别人坦诚自己的野心和贪婪,但是内心的弱点和软肋,他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坦露。
司徒玄璟闻言,迟迟没有再开口。
沈念心达到铣城时,已经是两日之后了。路途遥远,行路艰难,她仍旧是离京时穿的那身衣裳,只不过略有不同的是,原本浅色的衣袍都已经着了不知道多少尘土,就连银灰色的氅袍都已经变成了灰突突的颜色,看起来落魄又狼狈。
她没有在铣城中停留,直奔城外军营。在军营大门外时,竟然还被士兵拦了一下。
沈念心其实一到铣城时,就已经确认穆子晏并无大碍了。所以这会儿,她反倒不着急了。她从包裹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一把丢给严溯。
严溯,念。沈念心下巴微微扬起,整个人周身都围绕着一股老娘即将大杀四方的气势,给我大声的念,主帅军帐里听不见你就给我继续念。
严溯:为什么受伤的人总是他啊!
他轻咳一声,一展卷轴,清清嗓子便开始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ash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