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傅西辞在殿试中,以一番与民同生、与民生利的言论,得到了诚明帝的赏识,钦点为金科状元不说,还直接让他进入户部供职,打破了进士入朝后都进入翰林院修书的惯例。
当然,也有心里泛酸的人背后说一些闲话,诸如,傅西辞是当朝右相大人的长子啊,傅西辞是四殿下的大舅哥之类的,不胜枚举。不过对于真正有才学的人,大多是不会将这样的闲话舆论放在心上的。无论是傅期然还是穆子晏,都没把那些市井之言听进耳中。
原本沈念心也是不知道的,但是在听严溯说起外面的风闻轶事时才知道,司徒玄瑷前两天在红绡楼又抽了一个今年没有考上的纨绔子弟,据说当时那个纨绔就在对傅西辞考中状元这事儿废话个没完。
司徒玄瑷当时正喝着小酒呢,实在不堪外头的污言秽语,当即便忍无可忍地拎了鞭子下了楼。
说来也巧,那个被司徒玄瑷一顿收拾的纨绔子弟不是别人,而是荣家的嫡系孙辈的庶子,而且还是个荣三老爷院里最受宠的妾室所出。
司徒玄瑷在盛京城,不说是横着走却也差不离了。
可是那荣家也不是善茬,近日来五皇子在朝中风头正盛,作为五皇子的外家,荣家若是真想要把这事儿闹大,恐怕不会像上次梁文筑那回那样轻易揭过。
当时在场的人中,有不少都是世家子弟,众人纷纷猜测,这一回司徒玄瑷可会受到什么惩罚。若是诚明帝当真因为此事罚了司徒玄瑷,便可证明,五皇子在诚明帝心中的地位越发走高了。
沈念心闻听这个消息时,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而司徒玄瑷却还是照常入宫当值,风平浪静的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所有人都觉得白白期待了一场。倒也不是诚明帝偏心司徒玄瑷更甚于荣家,而是荣家压根儿就没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虽然荣三老爷那个宠妾也闹腾了一番,但是荣家当家人却是个知时局识大体的。荣顺妃刚刚薨逝,之前的旧账可没跟着消去。他们全家的指望都系在五皇子一人身上,至于这个出身低微的庶出子孙,在百年荣家的前途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之前落在司徒玄瑷手里的那个梁文筑,可是出自梁左相府上。生生抽瞎了一只眼睛,到头来不也是灰溜溜地关起门来闭口不言?
相比起来,梁家到底还是实权人物,面对这位小五爷的时候都免不了要退让几分,他们人家哪那么大的脸面去跟璇玑府对上?
于是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但是沈念心却将这回的事记下了,得空特意去了一趟攒玉楼。到那儿时,傅西辞已然在等了。
傅大公子金榜得中,得陛下青眼点为殿试头名,我这做妹妹的,还未来得及恭喜表哥。沈念心今儿个出门,特意换了一身从前穿过的男装。虽然有些不合规矩身份,但到底还是方便许多。
攒玉楼这等繁华之地,人流复杂,她一身男装,总归会显得低调一些。
傅西辞见她一身久违的清爽青衫,笑着邀她落座,亲手为她点了杯茶,淡笑着道:你就会取笑我,嗯?
我哪敢呀。沈念心挑挑眉,与他随意寒暄两句,话头就绕到了正题上,今日请表哥来,我是有事要问的。
傅西辞面色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状似不经意地放下手中茶盏,微笑着回问道,哦?何事?
沈念心也不犹豫,直接便道,你和阿瑷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西辞脸色微暗,雅厢中的气氛忽然就沉静了下来。沈念心见他这般表情,心下暗道自己果然是猜对了。
倒也不是她喜欢八卦人家私事,只是想起司徒玄瑷曾经失魂落魄的那模样,作为好友,她心中实在是不忍。然而顾及司徒玄瑷的心情感受,她也不忍心直接问她。于是在粗粗试探过之后,就只能来找这位罪魁祸首了。
结果却听到傅西辞面色微苦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沈念心微微一挑眉,明显不信他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辞。
傅西辞苦笑一声,道,从前与她喝过一顿酒,当时当时也是在这个雅厢里,而你和四殿下,正在隔壁。
沈念心闻言一愣,就听见傅西辞说,再之后,就是在她离京巡视之前了,我们又一起喝过一顿酒,可是在那之后,她见着我就绕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