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心眉心一跳,树大招风的道理谁都懂。她心里清楚,眼下这局面,绝对不是沈贤妃自己愿意看到的。
阿璎莫要胡说。沈念心轻声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恩宠如何,全凭陛下的心意罢了。又岂是贤妃娘娘能够左右的。
司徒玄璎本来也就是跟沈念心开玩笑才小声感叹一句的,再听她这样说,心里自然有数,于是便立刻换了个话题,哎?话说,我怎么没瞧见那个祥嫔呢。心儿,你今天瞧见她了吗?
沈念心闻言,也下意识地往上首诚明帝銮驾身边看去,确实没有瞧见祥嫔的身影。
早上我去贤妃娘娘营帐中请安,还听娘娘说起,昨儿个那位祥嫔可是特意跑到陛下面前献殷勤去了,结果连面都没见到就被陛下给挡了回去。说不定是心里堵得慌,所以今儿个干脆就不露面了吧。
不可能。司徒玄璎摇摇头,难得地与沈念心想法相左,依照咱们这位祥嫔娘娘的性格啊,要是能因为这么点事儿便知难而退,那她也不会有今天了。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沈念心轻笑一声,也不欲在这件事上多做探究,她现在满心满眼装着的,都是在马厩里由专人照管的灵霄呢。
她还记得上次见到灵霄时,是在特意清过碎冰的马场,穆子晏陪她一道。他怕她摔下来,便无赖地非要跟她共乘一骑。
真是,不要脸得很。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就从凌霄身上,渐渐转移到了送灵霄给她的那个人身上。沈念心的脑袋里,不自觉地就盘桓着那人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这一趟,能猎到多少猎物,会比太子和穆子熙多吗?总归是会比那个文质彬彬的穆子誉猎到的多吧
沈念心正想得认真,不妨司徒玄璎忽然拿手指头戳她。
心儿你快看,你快看!
沈念心顺着司徒玄璎所指方向一看,是场下正在表演歌舞的伶人们。不像平常看到的那些歌舞,眼前的这一段,无论是从曲乐还是服饰,多少都带了点儿异域风情。
而最前面那个领舞的人,不是刚刚不见人影的祥嫔又是谁?
当着宗亲群臣的面,连献舞争宠这样的手段都使得出来沈念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即便是她这个曾经长年混迹在军中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做法太失礼了。别说是后宫妃嫔,就连普通的世家女儿,都不会做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情来。
我就说吧,她真豁得出去啊。司徒玄璎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对这个乌骊郡主,更加看不上眼。
而沈念心也同样不爽。她柳眉微蹙,目光落在祥嫔身上那件绣着海棠花模样的舞裙上,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恶心。
显然,司徒玄璎也看到了祥嫔舞裙上的图样,对于后宫中事,得益于司徒家得天独厚的优势,她自然有所耳闻。对此她也很不解,心儿你说,祥嫔为什么总跟贤妃娘娘过不去啊。这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怎么就非得跟贤妃娘娘较劲呢?
沈念心对于这个问题倒是有些想法的,也不算无冤无仇吧。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目光望向远方,当日乌骊使团入宫当天,这位祥嫔就被陛下给改了封号。她即便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后肯定也会有所耳闻。
祥嫔是乌骊摄政太后田氏的侄女,乌骊国的晗嫣郡主,却在来使大铭后,因为和沈贤妃的名讳相冲,直接就被改了封号。
司徒玄璎自然也是知道这事儿的,只不过她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真的为了这样的理由去赔上自己一辈子。
沈念心看司徒玄璎那一脸不太确信的表情,也没再往深说,这事儿可大可小。说它大吧,其实也就是一个封号的事儿;可要是说它小吧,在祥嫔眼里,也算得上是天大的侮辱了。
其实沈念心自己心里也明白,祥嫔对上沈贤妃,并不只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嫁入丰郡王府,做一个没有实权没有利益可图的郡王妃,并不符合田静梨的立场,也不符合乌骊国送她来大铭联姻的目的。
至于对上沈贤妃,恐怕是因为沈贤妃没有子嗣傍身的缘故吧。相对于万、梁、荣三人,沈贤妃位列一品,凭的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帝王宠爱罢了。
任哪个刚入宫的新鲜女子没有幻想过,凭什么沈贤妃可以做到的事情,她们就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