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但唯君心,愿付信任(1 / 2)

季珩深这话,是当着沈念心的面说的。所以沈念心即便是心里有什么情绪,面上也不宜表现出来。

毕竟人家也没防着她,若是她反应太过激烈,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平白在季先生面前失了气度。

但是亲近熟悉如穆子晏,还是感受得到身边的人情绪有所波动。

他有力的大掌轻覆在她背心,聊以安抚,不可避免地就感受到掌下那短暂的抗拒。

穆子晏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季珩深出去。对方也丝毫没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惭愧和懊恼,坦然地便离开了。

我真是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不通人情的人。青衫女子语带嘲讽,不过想来也对,在季公子眼中,恐怕除了金钱和财富,就没有更重要的东西了吧?

季珩深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过比起去年沈念心初次在攒玉楼中见到他那次,已经是好得太多了。此时他眼带笑意,再加上本就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此番容色,比起傅家大公子也不遑多让。

这若是让旁的姑娘瞧见,说不得就得脸红上一会儿呢。可是这位青衫女子却完全不受他美色的蛊惑,仍旧是那副清心淡泊的模样。

季珩深道:莫非姑娘对在下的做法有异议?

青衫女子也不与他虚伪敷衍,目光坦然地与他对视,直白地说:不是似乎,而是事实。她转过身去,便往院外走去,虽然她不是什么大家出身,但是最起码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成人之美的胸襟也有,这会儿怎么也不会厚着脸皮还留在人家房门外讨人嫌弃。

季珩深也跟在她身后往院子外的方向走。刚走到门口,就碰上了之前留在这里的轮椅。他也没客气,径自就坐到了轮椅上,又变回了原本那个不良于行的病秧子。

青衫女子对他这番做派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反而还上前将椅背上搭着的那条绒毯取下来,亲自为季珩深盖在腿上。

多谢姑娘。季珩深看着蹲在自己的身前的女子,轻笑一声。明明是温和又知礼的姑娘,跟他说话时却总是带刺。不过偏偏又直白得让人讨厌不起来。

青衫女子抬了抬头,拿眼角睨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医者仁心,我只是怕你这沉疴多年的病体再染上几样疑难杂症罢了。谢我做什么。

季珩深支肘撑着额头,唇边的笑意有一点无奈:莫姑娘,我想你不只是对我的一些做法有异议,而是对我这个人本身就有异议,对吗?

青衫女子闻言,推轮椅的动作一顿,但是很快就轻哼一声,大方痛快地承认了,她说:是啊,我对季公子你,确实有意见。怎么,财大气粗的季公子,是要拿钱砸掉我的意见吗?

季珩深算是听明白了。这姑娘大概是对钱有意见不然怎么字字句句都在讽刺他和他的钱?

莫姑娘,在下愚钝,还请你多多海涵。只是我实在是不知,自从在无忧谷我第一次见到姑娘开始,直到现在,我好像从未作出过任何愧对姑娘的事,何以姑娘对我如此痛恨厌烦呢?

青衫女子十分坦诚,或者说她向来就不擅长与人虚与委蛇。于是季珩深怎么问的,她就怎么说了:你居然敢说没有惹到我的地方?!哼,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气得脸颊都鼓鼓的,漂亮的猫眼瞪得溜圆,好像随时都会亮起小爪子去挠人似的,季珩深,大铭朝那么多的大夫你不请,为什么要偏偏要跑到我家去请大夫?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家里采药种茶呢。要不是你,我莫眉喜至于沦落到要跑到京城来混饭吃的地步么!

她理直气壮,把自己的处境说得十分委屈。而季珩深却是听得莫名其妙。对于莫眉喜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这事儿,他是听明白了,但是至于为什么莫眉喜会认为来京城混饭吃是一件很不堪的事情,他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京城的日子,难道不比采药种茶好多了吗?她既然是他请来的贵客,又怎么可能亏待她呢?

季珩深有心想逗弄她,于是故作为难地为自己辩解,姑娘,你也说了我钱多。你说像我这么有钱的人,请大夫怎么能随便请呢?万一碰到谋财害命的,那可怎么办才好?我去请姑娘出山,也是看中了贵谷的名声。

莫眉喜闻言,沉默了片刻。仔细想了想,这事儿好像也不能怪季珩深。要怪也只能怪师兄和师姐都是不负责任的人,没有一个肯留在谷中打理庶务,更重要的是,这人居然还带来了师兄的手书,让她想不接这单生意都不成。

想想从前在谷中的日子,每天在山里潇潇洒洒风里来雨里去的,多自在啊。哪里像在盛京城,吃个青菜都要花钱买。

哼!简直难过!

她轻哼一声,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我无忧谷世代行医,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是看你快死了才出手救你的,才不是为了你那几个臭钱。

提起钱她就来气,要不是这天底下像你这么爱钱的人太多,也不至于连青菜都要钱买啊。她小声的嘀咕,自己种的多好啊,我院子里的青菜和草头都是甜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