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开口,言谈间带着一丝难掩的愉悦:卿卿以为,何为凰签?
沈念心不妨他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当下便用一种怜悯又遗憾的目光看着他,四殿下,是你傻,还是你以为我傻?
她娇哼一声,凰签,乃帝王之燕。你也甭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我敢说,眼下东宫和大皇子府得了消息,指不定鼓动着一帮食客幕僚怎么鸡飞狗跳地算计筹谋呢。
穆子晏仍然不减愉悦,笑问她,那卿卿可知,这凰签并非只有一支?
沈念心也来了兴致。她知道以穆子晏的性格,决计不会在这等无聊的话题上浪费时间,更不会无的放矢。凰签并非只有一支,只不过当之此时,能有凰签之命的人,却极有可能只有许云若一人罢了。殿下您当真不动心?
她心下微有震动。但却无法相信,世界上竟真的会有人对凰签无动于衷,尤其是像穆子晏这种,于那位子有所图谋的人。
穆子晏抬手试了试手边茶壶的温度,觉得还算热烫,就拿起两只茶盏,亲手斟了两杯热茶。其中一杯递与沈念心,他的态度十分闲适淡泊,丝毫不像在谈论凰签这等紧要之事的模样。
看得沈念心好生着急。她接过那杯热茶,浅浅呷了一口,意外地发现,就连这偏野寺院中的临时落脚处,备得茶水都是她最为偏爱的明前龙井的婴儿茶。
她心里有些烦乱,有些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态度:四殿下当真不去派人查探一番吗?
她搁下茶盏便看向穆子晏,就见他淡然开口,说起的,竟是一件令她更为震惊之事。
不必探查。云若郡主手上那支,确实如卿卿所猜测的那样,是凰签无误。他颇有几分玩味地看着沈念心,似乎很好奇她的态度,还有卿卿府上那位二姑娘,手上也握有一支凰签。
什么?!沈念心当下大惊。
一日之间,竟有两支凰签现世!难不成这天下要大乱了不成?还是说,沈嘉绮会和云若郡主同入一人后宅?
她探询的目光看向穆子晏。她从未有过一刻这么看不透一个人,也从未有过一刻这么迫切地想知道一个人的想法。
他的态度一如平常。丝毫不为那两支惊人的凰签所动,仿佛其他人为之汲汲营营苦心谋划的好命格,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一样。
卿卿为何如此惊讶?他愉悦地享受着她生动的表情,刚刚在大殿之上,卿卿不是还跟语慧大师说,并不相信所谓的签文命理之说吗。怎么此时,反倒因为无关的人一支签,而大惊失色到这种地步?
沈念心有些气闷。怎么就是无关的人了,其中有一个人是她沈家的嫡系姑娘好吗?
原来四殿下早就智珠在握,倒是我眼皮子浅,着相了。她也不再问。反正这事儿说白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要着急,穆子晏自会着急。想要在其中谋划一二,他穆子晏也自有一众幕僚谋士为之出谋划策,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为他操这份儿心。
亏她当时还为穆子晏操心过,要选一个什么样的正妃才能比得过苏雅雅呢。
她就是闲得没事儿干才自找罪受!
哼!
穆子晏看她又一副明明郁闷得不行却也嘴硬到死活不松口的模样,心头真是又好笑又心疼。
卿卿若是好奇本殿心意,何不亲口问问?他给她续了点热茶,担心她手里那杯茶凉下来,喝了会难受。
穆子晏心中暗想,只要你肯开口问,我自然是无所不应。
他只不过是想看她服个软撒个娇罢了,怎就这样难?
沈念心仍旧不领情。她余光瞟过穆子晏那张明晃晃写着有所图谋的脸,自然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哪里肯让他就这样如意?
于是她仍旧嘴硬:我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几个女人而已,四殿下看中了谁,尽数收进府里便是。再往大了说,不过几支签文而已,殿下若是喜欢,明儿个我便让琼园的师傅给您刻几支琉璃的凰签来,那瞧着,更显精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