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心看着沈青蕴那副呆愣的模样,就知道她脑回路已经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她暗自感叹,果然书不能读太多,不然真就读成了书呆子了。
于是沈念心只得出言提点:你可记得当日在军营里,小六儿受伤的事?
沈青蕴木讷地点点头,只听沈念心继续道:那并不是意外,背后捣乱的,就是刚才那大狗熊。沈青蕴依旧是木讷地点点头,沈念心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大概是没得救了。
反正,你只要记得,今日之事莫要到别处去说啊。不然你姐姐我,真的嫁不出去了。
她在这儿苦口婆心地教育沈青蕴,殊不知刚刚她那段精彩表演,已经落入了旁人眼中。
司徒大人,你觉得刚才这场戏,如何?即墨攸宁悠然抚着下颚的胡须,兴致勃勃地问身侧的司徒玄琮。
司徒玄琮一身玄色衣袍,面容与司徒玄瑷有九成相似,不过却比她多了几分少年的清朗锐利。而他在御刑监供职多年,身上更是比司徒玄瑷多了几分煞气。
不过不可思议的是,在御刑监那样血腥阴暗的地方,竟然还能养出司徒玄琮这样性格跳脱气质明朗的少年来。
即墨先生可知,今年让严溯最头疼的那位,是哪家的姑娘?司徒玄琮那双与司徒玄瑷如出一辙的明眸里,依稀闪过一丝兴味。
他对这位沈家大姑娘也早有耳闻,只不过一直没能亲眼得见。而今日他与即墨攸宁出京来昭慧寺,本是为了御刑监一桩案子。却不想竟有此意外之喜。
即墨攸宁一听司徒玄琮话里有话,立刻就反应过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殿下这回可当真是栽了。这枝桃花,怕是带刺儿。
司徒玄琮也跟着暗笑起来,两人丝毫没有在背后取笑自家主子的愧疚感。
不过这位沈姑娘,倒是当真有趣。就连我那胞妹,都与她私交甚好。司徒玄琮一提起自家妹妹,又忍不住犯愁起来,话说回来,小五被大哥宠得没边儿,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嫁的出去。他话是如此说。恐怕司徒家上下,都没有人会期待小五爷会有嫁出去的那么一天吧。
而那枝,被穆子晏麾下第一谋士称作带刺儿桃花的沈念心,竟然见到了一个让她把所有刺都收起来的人。
那人一身深青色长袍,外着了一件银灰色大氅,玉冠绣带,清风朗朗。他大步朝沈念心走来,脚下踩着枯枝吱嘎作响。
穆子晏走到小女人面前站定,抬手替她拢了拢披风的系扣。
怎的没穿那件狐狸绒的氅袍?不喜欢?这天气穿这么少就来山上,也不怕着了凉。他声线本就低沉清冷,话里内容却是在对她嘘寒问暖,沈念心一瞬间觉得自己有些眼热。
他声音陌生又遥远,感觉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然而事实上,他明明才走了两个月不到而已。即便是这两月里,他几乎也是每隔两三日就有信笺送到府上来的。
可忽然见到他才发现,她好像不止有一点点想念他。
穆子晏见她又低下头不说话,便长指勾住她精致小巧的下颚,抬起她微凉的小脸来。一见她眼眶微红,水灵灵雾蒙蒙,当下便觉胸口阵痛:何人欺负了卿卿不成?
他手指小心翼翼地刮蹭掉她眼下泪珠,心疼得不行。眸光锐利地看向她身后随侍的婢女。
聆音冷不防被那冷漠狠戾的目光吓了一跳,险些当场就跪倒。还是沈念心拽了拽穆子晏衣袖,才又让他的神色恢复温软。
没人欺负我,就是手疼。她摊开被树枝磨得通红的掌心,委屈地送到穆子晏面前。好疼好疼,以后我再也不打人了。
她沉吟片刻,以后你替我打。她委屈地直撇嘴,哼,疼死了。
穆子晏把目光从她红红的眼圈儿上移开,再看她红肿的掌心,简直要气炸了。
底下人都是如何伺候的!当下便是要迁怒了。不过穆子晏到底还是更紧张她伤势,从严溯那儿接过随身带着的伤药,小心为她一点一点在伤处涂抹好,这才轻轻握了她手,给她取暖。
而眼尖的严溯早就带着聆音一旁候着去了。
穆子晏见无人打扰,便轻轻将她带入怀里,敞开自己的氅袍,把她圈了进来。
下次若是再离京,还是带着卿卿比较好。卿卿二字从他唇齿中逸出,沈念心竟觉得心头温暖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