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念心都没有赏给穆子晏一个笑脸。直到马车停在了攒玉楼的后院,她也仍是不言不语地坐在角落里。
马车里冷,当心着凉。他将她抱下马车,也没将她放下,径直就将她抱进了攒玉楼的厢房。一开始沈念心还挣扎两下,后来发觉,跟这个臭不要脸的男人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也就随他去了。
她现在也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抗议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果然,这样的方式更能让穆子晏顾忌到她的情绪。往常她反抗,他便将她的举动当做是与他嬉闹的回应,反而对逗弄她更是乐在其中。
而她消极地沉默以对,总算是让他略微收敛了些。
攒玉楼今年的年菜出了几个新样式,听说做得很好,就想带卿卿来尝尝。穆子晏十分殷勤地给她布菜,若不是卿卿回房太晚,城门已禁,应该出城去褔珲山庄更合适。
沈念心冷眼回望他一眼,殿下是不是很闲?
穆子晏有隐约的晃神。近来她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温婉的娇俏模样,就像一个寻常的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软糯可人。可是当下她这一眼,竟然他脑海中瞬间涌现出许多从前的记忆。
福至心灵地,他终于想起来这两日她的反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朝廷封笔,公事不多。本殿所有心力,都只用在卿卿身上。他幽深难测的狭长凤目迸出一丝隐约的愉悦。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想过,她吃起醋来,原来是这般模样。
殿下作为当朝皇子,对于邻国使臣,难道不需要多走动走动吗?沈念心不乐意看他,便支肘望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间雅厢的纸窗经换成了无色的琉璃窗面,虽然外面已然夜色浓重,瞧不太清楼外的景色,但是仍旧能看出,那扇窗子的透明度是很高的。
她还在惊讶于那扇琉璃窗面,就被忽然凑近耳边的声音下了一大跳。
怎么,卿卿还是学不乖?上次本殿说的话,卿卿怕是一个字也没记住。他的声音遗憾而落寞,听起来与他往日的风姿飒爽实在是相去甚远,让人忍不住为他的难过而感到心疼。
沈念心险些就脱口而出了,她想说她记住了,每一个字都记得。可就是无法全然信任罢了。前世数十年的记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她,她曾经是如何的寂寞痛苦。宅院深深不见天日,后宫岁月更是寂寥难捱。可是她要怎么说呢,他又不会懂得。
本殿说话,向来不喜欢说第二次。他的声音忽然就冷硬起来,像是无情的冰刀,刀刃锋利地从她心尖上划过似的,惊得她忍不住心凉。
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她。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无条件地,全然包容的姿态,他的周全体贴,反而促成了她的肆无忌惮。
像穆子晏这样的男人,愿意作出承诺,怕是并非一件易事。而这样的男人一旦作出了什么承诺,却不被人信任看重,恐怕他也绝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给的,她就必须得全盘接收,没有商量反悔的余地。
沈念心神色怔忡地看着他,刀斧削成一般的五官线条鲜明英朗,即便他疏冷性情天下皆知,仍有不少世家女子将他视为最佳夫婿的人选。家世显赫如大长公主府的云若郡主,手握凰签这等制胜的好牌,也仍然对他青睐有加,不就是因着他这张脸太过招人么。
看着她痴痴地望着自己的可怜模样,穆子晏再也没办法维持那张冷脸。他倏然凑上来,大手揽上她柔软的腰肢,捧着她在烛火的映衬下微微泛红的小脸儿,不容拒绝地强势索吻。
唔她回神的一瞬间,就又被口中的攻伐夺取了注意力。她心中仍是意难平,眼下也是下了狠心的,贝齿用力一咬,就听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紧随而来的,便是口中瞬间弥散开的血腥味儿。
沈念心告诉自己,要拒绝,要拒绝,一定要拒绝。否则她现在对他的纵容,都将成为日后他欺她负她亏欠她的资本。
然而这样的伤口还无法阻止穆子晏的动作。他大手仍旧紧紧地托着她的脑袋,无论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小手使劲地敲打着他后背,捉着他衣领推搡,意图把他从自己身上拉开。可是她力道本就不大,与他相比更是有着悬殊之差,任她如何敲打,他都仍旧纹丝不动。
沈念心忽然就放弃了挣扎,却立时急得落下泪来。她好想告诉他,她并不是想推开他,她只是怕他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