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玲接到警方电话的时候,正熬了一个通宵,准备开完终于凑齐的管理层会议,踏踏实实回家卸妆补眠。
看到未标注来源的陌生电话号码,按照平日的习惯,她会第一时间挂断。尤其手腕上的名表,勉强刚刚指向7点半。
但身为第六感强大的女性群体之一,她总冥冥之中有种预感:这个电话尤其特别,非接不可。
于是,似乎只犹豫了一瞬,她就抓了一把因为熬夜而倍感油腻的头发,理了理衣角,用花哨且镶嵌着众多碎钻的美甲,按通了电话。
“喂?您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淡定地说道。
信号不太好的一通电话,始终混杂了若有似无的杂音,更像是呼应了她微妙的预感。
“您好,孙美玲小姐。实际上,我们是通过李峰月手机内,最频繁的联系人通话记录找到了您。请问,您是他的家属吗?”
孙美玲腾出一只手,猛按住狂跳不止,似乎要越出胸腔的心脏,浑浑噩噩地通完了这一通电话。下一秒,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她的手,无意识地在空中抓了一把。
静寂无声的公共办公区,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嘭咚’。
被碰倒的那一摞打印纸,是孙美玲彻夜撰写的最新玩法宣发方案。接电话的2分钟前,刚刚被打印出来,隐约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此刻却雪花般稀稀疏疏地撒了一地。
在打印纸崩塌的一瞬间,她条件反射般地像伸手去抓,却一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在了硬实的瓷砖地上,发出了一声钝响。
瘫坐在地的她,却没有时间理会从腰椎处逐渐布满全身精神末梢的钝痛。她挣扎了半天,发现依旧无法凭一己之力从地上起来后,干脆保持着摔倒的姿势,抖着手,哆哆嗦嗦地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的那头,弱鸡和王明明刚被豪迈驾驶的印度航空颠簸了一路,正头昏脑涨地刚到家不久。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到家就瘫倒在沙发上,正仰着脑袋,准备再多休息会儿后,轮流冲个澡,收拾下去再开车去公司开晨会。孙美玲催命般的电话,就到了。
“孙姐。嗯,我们刚下飞机,正准备收拾下去开会。”弱鸡一手握着电话,一手紧攥着王明明的手,没出息般忍不住边说话边勾唇角。
另一边,孙美玲可没工夫顾忌他的美好心情,急急道:“出事儿了!你们不要来公司,直接打车去千禧大厦。一会儿我发你手机一个联系人,快到了联系他。顺便……帮我给林先生带个话……公司出了极大的问题,检讨我们可以后做。但是……公司现在需要他出面,帮助我们……不,帮助咱们的公司,一起度过生死难关。”
弱鸡听了孙美玲的话,明显一愣,却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答应,并按照她的要求,逐步处理每一件事。并体贴地没有在此时此刻,问她更多的问题。
孙美玲得到了这位年轻股东的承诺后,明显松了口气,继而话锋一转,试探道:“王明明是不是和你在一起?我能跟她说话么?”
弱鸡轻声‘嗯’了一声,想都没想,顺手把手机递给了身旁的王明明。
王明明原本保持着瘫痪的姿势,正在沙发靠背上装死。但听了一会儿弱鸡与孙美玲的对话后,顿感不妙,瞬间坐直了身体,竖着耳朵仔细倾听。
见孙美玲突然要自己接电话,也没磨蹭,接过电话直接问道:“孙经理,我就问您一句话。李峰月怎么了?”
孙美玲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彻底被王明明的问题扯断。她听着自己的声音,哑的要命,几乎是在嘶吼着说:
“他死了!今天凌晨,从千禧大厦51层的楼顶,一跃而下。今天早上才被发现……7点半的时候,警察联系到的我,问我是不是他的亲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