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柔唰的收回手,两只小手垫着,端端正正地压在下巴底下。
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沈倾,方才你脸上有只虫子。
沈倾却不语,看破一般,轻轻扬了扬眉:虫子?
是啊。戚柔小脸严肃,点点头道,它长得太丑了,我原是想把它赶走的,可它突然就飞走了。
好了,既然现在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继续睡,不打扰你。小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完之后,便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往外一步步走去。
沈倾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睨着戚柔故作镇定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
果然,待戚柔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到竹屋拐角时,似乎以为自己已经走出窗子的视线盲区。
于是下一秒,她便如同见了鬼一般,逃也似的冲了出去,活像后头有八条狗在追。
竹林送来清冽的冷风,伴随着小姑娘发自内心、奶声奶气的暴躁ashash
啊啊啊啊啊丢脸丢死人了,怎么办怎么办!
冬意渐浓,虞水村的后山披上了金黄,四处落叶纷飞,霎是好看。
戚柔懊恼地揉着脸蛋,从竹林另一边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踹了地上的落叶一脚。
抬起头,忽然看见三枝坐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全神贯注低着头,似乎在做什么小玩意儿。
戚柔眨了眨眼睛,忽然噔噔噔跑过去,在三枝旁边蹲下身来,问道:三枝,你在做什么?
三枝抬头,看见是她,惊喜道:阿柔,你来了!
末了,又有些埋怨地嗔她一眼:这都多久了,你也不来找我一次。
戚柔月牙儿似的眼眸微弯,嘻嘻笑道: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好了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三枝无奈摇头,拉她坐下。
地上铺了一层落叶,坐在上面柔软温暖,很舒服。
戚柔坐下来,脑袋凑过去,小声问:三枝,你在做什么?
三枝看回自己手上编织的东西,微笑回答道:这个啊,叫同心结。
同心结?什么是同心结?戚柔蹙起眉头。
同心结就,就是,听见她的问题,三枝一时间竟有些磕绊,不自然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戚柔歪头瞧着三枝,忽然发现了什么:咦,三枝,你脸红了
我知道了!她认真想了想,复又嘻嘻一笑,同心同心,是不是要送给心上人的东西?
你!三枝恼羞成怒,作势要拍她,却被她笑着躲过去。
戚柔捂着脑袋,笑嘻嘻道:我若猜对了,你可不能打我!
闻言,三枝动作一顿,瞪她一眼,忿忿收回了手。
戚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真的说中了。
她刹那间有些怔然,视线落到同心结上,鸦羽般的睫毛慢慢眨了两下:这个东西,真是送给
那是用红线编织的精巧物什,花纹繁复,走线齐密,虽然还未做完,却已经可以预见完成时的模样,精致又好看。
三枝看着手上的同心结,抿唇道:嗯。
她应声完,过了好久,身旁的小姑娘却一直没动静。
三枝抬头看过去,见戚柔盯着同心结发呆,轻轻晃了晃手上的同心结:阿柔,你要编吗?我教你。
戚柔一呆,指着自己,不确定道:你你教我吗?
这是怎么了?三枝故作恼怒,戳了她额头一下:怎么这个表情?嫌弃我编的不好看啊?
才没有呢。戚柔小声嘀咕着,揉了揉额头。
她抿了抿唇,看向同心结的目光,流露出浅浅的向往。
三枝哪里看不出来戚柔的心思,却也不戳破,将红绳塞进她手里,扬眉笑道:好了,现在跟我一起,我怎么做,你也怎么做。
戚柔揣着同心结,裙摆轻扬,跑进药庐里,四处绕了一圈。
阿询把那些草药择完,刚刚打水回来,见戚柔到处乱窜,不由皱眉问:你在干嘛?
沈倾去哪里了?戚柔从门后露出一张白皙的小脸,大眼睛露出疑惑。
阿询没看她,把清水倒进木盆里,自顾自道:公子有事,方才出去了啊。
好吧。戚柔抿了抿唇,又看向他,你怎么没跟着?
阿询翻了个白眼:公子的事情,我掺和什么。
见戚柔似乎有事,阿询看向她,好奇问道:你怎么了?哎,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啊?
戚柔把手放到身后,对阿询的问题避而不谈,轻眨眼眸,乖巧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和三枝去一趟江抚镇。
原来就这点小事,他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阿询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什么呢,你要去就去,到时我和公子说一下,你记得快些回来就行。
闻言,戚柔小脸顿时露出灿烂笑意。
谢谢阿询!她脆生生说完,便拿着手上的东西,雀跃地跑出了药庐。
随即一头扎进竹林里,没了身影。
阿询实在不能理解,收回视线,嫌弃地嘀咕道: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不过,阿询回过头想一想,其实吧,戚柔人也不坏ashash
除了老是让他干活。
想到这里,阿询愤愤哼了一声,扭头洗衣裳去了。
江抚镇离虞水村不远,两个小姑娘找了辆车,一路颠颠簸簸到了江抚镇。
驴车悠悠停下来,戚柔付了两个铜板,率先跳下车,回身牵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