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柔咬糖人的动作一顿,剔透的眼眸缓缓瞪大,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在沈倾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她却很快又偃旗息鼓。
好吧,自己确实是捡来的,简直一点儿也无法反驳。
清脆咔啦一声,戚柔一口咬掉糖人的脑袋,哼哼唧唧地移开视线:捡来的就捡来的捡来的也是你的。
她嘀咕一句,身子轻飘飘一转,咬着糖人往街道的另一边晃悠去了。
往前走了一会儿,戚柔忽然咦了一声,随即停下脚步。
不远处的包子铺旁边,站了一个拿着算命幡旗、身披道袍的道士。
那道士半眯着眼睛,似乎打一会儿瞌睡,再清醒一会儿,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道士余光瞥见停留的戚柔,撑开眼睛,很快堆起满面的笑容:小姑娘,要不要来算一卦?
戚柔却不说话,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只歪着脑袋,秀气的眉头轻皱,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看得那道士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退后半步,惊悚地问:小姑娘你这样看着贫道做什么?
戚柔睁大眼睛,这才做出回过神来的模样。
她打量着手举幡旗的道士,上前一步:大师看起来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莫出豪杰,小女子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江水
你!道士再次退后半步。
没事,就是想麻烦大师给我算一卦。戚柔咬了一口糖画,小嘴被糖汁染得红滟滟的。
她手上的糖人小姑娘被咬没了脑袋,只剩下一个抱着月亮的身子。
那道士被她一番赞美之词唬惊了会儿,好久才回过神来。
感觉这小姑娘啃着糖人脑袋可怕得很,道士刻意无视戚柔手上没头的糖画,严肃了表情,重重咳嗽一声:好、好的那么贫道就为姑娘卜上一卦。
拿起卜筮铜器,道士慢慢抬起手,黄铜铃铛的碰撞声骤然响起。
只是,神神叨叨地操作到中途,高举的手忽然一顿。
唰地睁开眼睛,道士似乎怀疑自己哪里算错,震惊地看着她。
见那模样,几乎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戚柔咬着糖人,警惕地退后一步:大师,你干嘛。
只是此时,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站了一个人,这一退后,便随即撞到那人胸膛。
柔软熨帖的衣裳带着熟悉的清雅药香,戚柔反应过来是谁,转身仰头一瞥。
自上而下看,能看到她一双琉璃似的眼睛,被日光映出剔透的光。
沈倾垂眸睨着她,脸色不太好,眼眸微沉:你又给我乱跑。
戚柔此时的胆子却莫名大起来,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发上扎着绯红花结的发带轻轻一旋,转回身去虚心求问:大师,怎么样了啊?
那道士指着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小姑娘,你、你你近日可是要有、有血光之灾啊!
什么?戚柔拿着糖人的手一顿,愣愣看着道士。
而且,贫道卜卦得知,姑娘你所求之事路途坎坷,且会遭遇不少灾祸啊
道士捋着胡子语重心长,眉峰皱得简直能夹死一只蚊子。
好家伙。
戚柔笑容一垮,不高兴道:大师,可是你上一次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上一次?
还有这一茬?道士表情一顿。
大师,你不是号称云游天下吗?戚柔把糖画吃得只剩了个月亮,很顺遂地接话,两个月前我还在槐洲镇的时候,曾找你算过命,当时你不是说我命中得遇贵人,万事顺遂么。
呃,这个
道士思衬片刻,似乎确实有些印象,不由讪讪地咳嗽了一声:确实,贫道走南闯北,算过的卦象啊,没有上千也有上百,这偶尔记不住也是有可能。
虽然听道士这么说,但戚柔还是被方才他所说的灾祸影响了心情,恹恹地瘪了瘪嘴。
没有人听见自己多灾还能笑得出来。
这可不是好事。
颓丧了一瞬,她忽然感觉到身后沈倾胸膛微微震动。
随即,他从嗓间溢出一声低沉浅淡的笑。
那道士明显也听到了沈倾的这一声笑,面上挂着的笑容僵了僵,不悦地看向沈倾: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倾没有回答,只淡淡道:那您看我的卦象,如何?
什么,这位公子也让他算卦?
道士疑惑地腹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