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芈姝看了一会儿，心忽然变得很安静。

他缓缓低下头。

就在他要碰到对方时，芈姝睁开了眼。

“我看看你。”苏玉慌乱解释道，缓缓直起身。

“哦。”芈姝整理了一下被睡乱了的头发，没在意他的话，“那我走了。”

“啊？好。”苏玉先是惊愕地抬头，又立刻答应。

然而就在芈姝起身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的裙子。

芈姝今天穿得一件淡绿色的长袖连衣裙，这条裙子偏森女风，看起来温柔至极，上面坠着一条又一条缎带，随风飘扬。

苏玉此刻就拉着其中一根带子，他低垂着眼睛道：“安晴，我难受。”

芈姝挑眉，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奇特。

苏玉一向清高傲气，很少会露出这种表情。

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没发烧啊。”

“心疼。”

芈姝诧异：“什么？”

苏玉心里有些尴尬，这时候居然无师自通了，他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了，不然这次约会也显得太失败了。他想留住她，但又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如果他的双腿完好，他可以拦住她，甚至站起来抱住她，但这些他都做不到。

他抿了抿唇，说：“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那双眼睛黑漆漆地盯着自己的双腿，闪过一丝黯然。

他虽然是一个人住，但每天都有保姆照顾，护工也会定时来帮他保养双腿，不过今天他专门跟两人放假了。

芈姝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腿。

苏玉其实没有多难过。

他最绝望的时刻，大概是知道自己永远站不起来那一刻。在无数次转院时，他心中还充满了期待，然后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望之后，他就习惯了。

后来他也渐渐不对别人抱期望。

如今他露出这种目光，完全就是在博取同情。

芈姝果然上当了，她之前光想着孩子的事情，从来没有关心过苏玉的腿。

现在细想，苏玉一直都坐在轮椅上，肯定心理很自卑。

“很痛吗？”她蹲下来，手缓缓抚上去。

苏玉的目光与她平齐，额前几缕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左脸不知道压在了哪里，被印上了一个拇指大的红印子，有些滑稽。

由于腿的原因，苏玉很少穿紧身的裤子，他今天穿了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比他的腿大了一圈，芈姝的手放在上面，感受到了厚实的布料。

苏玉的声音莫名变得沙哑起来，“不痛。”

不仅不痛，根本就没有一丝感觉。

芈姝似乎也发现了问题，她拍了拍他的腿，这次用了一点力：“痛吗？”

苏玉摇头，从善如流：“没有感觉。”他见芈姝没有放弃，甚至想继续深入，解释道：“我的腿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从未和其他人提及此事，但真正说出口，却感到轻松无比。

芈姝这次没有回应他，他心中咯噔一下，害怕她也像别人一样嫌弃他，低眉去悄悄看她。

芈姝卷起他的裤腿，一节一节地往上挽，直到挽到膝盖以上。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苏玉的腿，修长白皙，隐约可见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