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狠啊。

李余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一滴汗滴入了他的眼睛，有些疼，但他只是眨了一下眼，就仿佛感知不到那种涩然。

他已经无暇过问太后为何站在秋秦昭那边，不，是太子，现在他只希望能够不波及家族。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他再也不会去招惹太子。

他心里这么想着，这时是真的后悔了。

太后笑了笑，她温柔地笑起来时，漂亮又和气，但李余完全没有欣赏美色的心情，方才她也是这般笑着，然后一字一句将他打入地狱。

“李余，你之前不是说太子伤了你的胳膊吗？为了皇家尊严，那就让这件事成真好了，”芈姝一把抽出护卫的刀，那刀一看就是饮过血的，刀身泛着寒冷的光，刀刃则锋利无比，她将刀扔在李余面前，发出哐当一声，“如此，你就自断一臂，哀家便不再追究此事。”

静。

房间里很安静。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只有李余的心如同翻江倒海，砍他一臂比杀了他还残忍，况且还是要他自己动手，他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不这么做，太后就会追究他的家人，到时候谁都得死，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那把刀，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摸索了好一阵。

背后已经湿透了，李余全身像是从水池里捞出来一般，他咬牙，用力拿起那把刀，似乎重如千金。

这时候，他听到太后问了一句：“秦昭，他找来的人伤害你了吗？”

没有！他还没来得及让人伤害太子，太后就来了。李余的心中在呐喊，却不敢发出一言，仅因为太后没有询问他，皇家的威严不可侵犯，芈姝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李余充满希望地看着秋秦昭，太后这么一问，是想减轻他的罪行吗？只要太子否认了就行。

秋秦昭抿了抿粉色的唇瓣，他的唇很薄，因为常年缺少营养，粉中透出一股苍白，看上去凉薄至极。因为没有表情，那眼神黑黢黢，叫人有些渗得慌。

李余真的害怕了，他发现自己低估了秋秦昭，他隔三差五欺辱太子，他如何不嫉恨，如何不埋怨。在这种情况下，他凭什么要求太子放他一马。

但看太后的意思，他能不能被饶恕，全看太子的态度。

李余再次开口，说得真诚实意：“太子殿下，子遇真的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了，我愿意将功赎过，这种事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我愿意承认你，尊重你，听命于你。”

芈姝看了一眼秋秦昭，对于他的沉默，她有些担心。她此次刺激李余，一方面是为了考察李余此人，给他一个下马威。另一方面则是想让秋秦昭明白一些事情，比如他生在高位，应该怎么对待臣子。

秋秦昭如她所想，果然有些改变。

芈姝温和地对他说：“秦昭，你如实说吧，他有没有伤你？”

看完这么一场大戏，原来关键在这里，他衣着完好，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哪里像是被护卫动过的样子。就算他想陷害李余，说自己被他所伤，只要御医一检查，那不还是得露馅。况且叶彩婉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将选择权给他，但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伤害李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