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是听错了。

那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她早就走了啊。

眼前的白光慢慢散开，眼神焦距又重新回到了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水钻亮片浅口高跟鞋，整齐地放在地板上。

那鞋根是细到了极致，据说可以凸显了腿部线条，像极了某个人的品味。

在往上看去，是一件大红色的雪纺衬衣，以及一张明艳的脸蛋。

林媚。

离开他以后，她还是老样子，看得出来过得很好。

但他……

李安然条件反射性地将脸往一旁侧了侧，察觉到根本不可能遮住他的脸，他立刻背过身。

“你怎么来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出事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人来看望过他。

芈姝向前走了几步，木拖鞋踏过地板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击在他的心头。

难堪紧张焦虑无法面对。

五味杂陈。

离他身后还有一段距离，芈姝停了下来，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就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看到报道了，来看看你，情况怎么样？”

沉默。

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李安然站着没动，他的腿还没有好完全，如今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在这么下去，他可能会倒下去。

迫于无奈，他只能挪动着身子扶着沙发边缘，慢慢坐在上面。

“还好，过段时间也许就好了，你也很忙，现在天色也不早了。”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外面明明还是清晨。

他现在行动艰难，处境尴尬，对方应该看出来了，他委婉地表达拒客之意，她肯定也能听出来，然后离开，关上门，留他一个人就好。

李安然没敢抬头去看她。

他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

下一秒，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能感受到身边的沙发陷了一块下去。

他全身僵硬。

因为身边的女子凑近了他。

芈姝只是想亲自看看他的情况。

她用双手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李安然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冲，眼中闪过某种自暴自弃，认命地对视过去。

芈姝的眼神很清澈，没有惊讶，没有同情，甚至没有表情。仿佛这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哪怕是陈宇，当知道他毁容时，也是一副怜悯又可惜的样子，在知道他无法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时，更是悔不当初。

陈宇一直很自责，不该给他接这个剧本。但这种事情又怎么能怪他？他越是后悔，李安然心理压力越大。有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根本没有任何用。

芈姝眼中没有任何怜悯之色，这让他想起了在美国时见到得那位专家，穿着白大褂，带着头罩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精明又安谧，他检查了伤势，平和地告诉他解决方案。然后又去检查下一个患者。

在大家看起来非常严重的事情，医生简直看得太多了。

芈姝掰过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还去摸了摸他脸上凹凸不平的痕迹。

“不是很严重，”她最终得出结论，“还是能看出来你的样子，我记得之前去医院看到一个人被烧毁得像个骷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