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么?”
安倾摇摇头,半晌,又点点头。
“晕。”
陈冬承失笑,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睡会儿吧,醒来就到家了。”
安倾点点头,一歪头,又睡了过去。
陈冬承则发动了车子。
路上人不多,陈冬承开得很慢,害怕安倾难受。
然而安倾好像一路都在睡着,又睡得不甚安稳,直到到家了,也没有醒过来。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陈冬承叹了口气,很想数落眼前这不听话的女人几句,可是看着她这副柔软的样子,又完全没了脾气。
安倾任着陈冬承摆弄自己,大脑里却是一片浆糊似的,眼前不断重复着今天下午的画面。
她亲身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所以能够理解,帝宇看见父亲躺在病床时,是什么心情。
帝宇对她说,帝风只要有退路,就会永远想要逃跑,但是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担负的责任,这些责任,是永远也逃不掉的。
从前就是因为有他们在前面挡着,帝风才永远长不大,现在,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逼迫也好,威胁也好,他必须要让帝风认清楚这个事实,不论现在,他的身边站着多少人,总有一天,他的身边,只会剩下他自己。
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他。
一个人,孤军奋战,就会成为对他而言,最残忍的事情。
安倾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自己,何尝不是孤军奋战呢?
可是她太渺小了啊……
真的,真的太渺小了……
渺小到,蚍蜉撼大树,简直,可笑之极。
陈冬承刚将人塞进了被窝,倒了杯水回来的功夫,就见安倾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模样,脸颊还有泪痕。
“怎么哭了?”陈冬承叹了口气,将人捞起,抱进怀里,“难受?”
安倾揽着陈冬承的脖子,摇了摇头,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泪水,瞬间湿了他的衣领。
眼前的黑暗一点一点蔓延上指尖,安倾忽然感觉孤独如同潮水吞噬了心,快要将她整个人也淹没,明明人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抱紧,可是又好像无论怎样握在手心,他都会像沙子一样,稍不注意,就随风而去……
已经得到再失去,是怎么样的一种痛啊。
“好了,不哭了。”
也不知道哪里触动了她的心弦,女人满脸泪痕的样子,看得陈冬承的心也忍不住跟着抽痛,直接将人拽出来,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轻轻亲吻在额头。
“我在,我一直都在。”
永远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