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他们从未知道的孤独(1 / 2)

魔女红瞳罪 魔女雪凌 4754 字 2021-01-17

第一百十二章从未知道的孤独

王的都城建在最高的地方。

它亘古矗立在苍茫的夜色中。乌鸦鸣啼终日,在那深邃的瞳孔中,映入的不知是何者的面容。雾中翼蝶纷飞,在城墙上交织成扭曲的影子,绰离缠绵,然后便是在分与合的一瞬,终是影散形褪了。枯树的虬枝张牙舞爪地凝滞在那里,丑陋如同被章鱼的墨水浸染了似的,树干的纹路扭曲成人类的笑颜,且是更为夸张的、咧出一道极其可怕的口子,仿佛怪物正在嘲笑着同样身为怪物的那些家伙,如果要由此类比的话,那么在讥讽着和自己同一类人的、那些无所事事的人类便是最好不过的比喻了。

对身居于此的大多数魔族来说,这种植物并不是个讨喜的东西,它们并不是靠光合作用来进行一遍又一遍的代谢循环,而是靠单纯的依附与寄生——它廉价,它下贱,它无关紧要却始终寻思着存活。因此,所谓“枯木杨”,便是它最最普遍的称呼。不过,对于深居王城的某些人来言,这可能还会有另一种意义。仅仅只是针对他们的孤独罢了。

小雨连绵的今日,初晨的曙光洒满了窗帷,稀薄的空气掺杂着通彻灵透的冷灰色,天穹朦朦微亮、虚虚忽忽,遥远那隅的灯光依旧是冷得寒冽,虽然魔界并没有所谓早晨与夜晚的区别,但从这灯光中、半晨半夜里,也足能令人感受到一种新的开始的意味。毕竟,就算是长久居于黑夜中的魔族,心中也无不追求着人的希望、光明及是生存的意义吧。或许有人会不禁心想,守在他的塔里不知多少多少年的守塔人先生,究竟是感受到了何等的孤独呢?这与王的孤独必然是不尽相同的产物,换句话说,如果孤独认定了你,那你倾尽一生也无法将其摆脱甚至可以是一整个家族的人。噢,这可并不是件重要的议题,请忘记它吧——

等等,请您从窗户的缝隙间窥视,那位皇家第一女仆正巧将她的扫除工具放下,灰尘飞散在空气固有的浑浊中,尚未睡醒的她睁开那惺忪的眼,当被讨厌的尘埃呛得不禁咳嗽时,她颤抖着手将口罩戴上,扎成球形的头发被纯白头巾包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两鬓的蓝灰色。弯弯的角像是绵羊角一样,温柔地包在头的两侧。

沙哑的声音哼着歌儿,如同老人垂死时的言语、簌簌发颤着。即便是如此温弱的声线,却仿佛是在岁月的洗礼下磨光磨透的砂纸,未知的年代感中夹杂着战栗——这过于别扭,像是个年过百岁的老太太,经历了类似于王朝更迭的惨剧,失去一切然后被迫看透一切。很是苍老的感觉。那仆人所吟的歌词本是哀愁的,可歌声仍是如此的大意不经,几乎毫无音调感,咿咿呀呀仿佛婴儿学语那般,音节又是那么的模糊,甚至团杂地混在一簇,在耳畔渐渐地淡褪下去了。她正要开始扫除的工作呢。

与此同时,她也喜欢并热爱着这一工作。透过窗户的罅隙,她望见那淅淅沥沥的小雨,飘摇的雨丝在风中缠绵着寒气,烛火咝咝淹没在雨声叮咛里,绚烂的光澜洒在王城的彩色柳叶窗上,乍地反射出宝石那般纯净的色彩。还有雨的蓝灰色,天空的深红里纠缠着钴蓝、普蓝、青莲、群青,诸如此类的、大概唯独艺术家的眼睛才可发觉的色彩,甚至远而极远处,城镇里冷调的灯光汇成了一片雪白的星河,女仆的歌声随着灯火发颤,迷离离犹若一笔勾出的水墨画,在宣纸上倏地扩散开去了。

“——时间无情,瞳下无月。旧日的翼蝶在黑夜中舞。水雾纠缠带走岁月,无心之歌又将飘去哪儿?无心之人又将归回哪里?”她伸出手来做出指挥的动作,另一只手依然忙活着跟前的事,与此同时,她又悄悄唱起童年曾听闻的、那人类乐师所著的曲子来了。于是抹布被她一手托起,在有规则的节拍中跳起了回旋舞,雨声沙沙作响,正当乌鸦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忧愁的歌声辗转在王城的走廊中,顺着长长的红地毯往前去,半开的彩窗皆在廊的一侧、衬着黑与白的砖墙,亮得格外跳眼。

魔王大人的笔正沙沙地在那镶了金边的羊皮纸上摩擦,女仆的歌声在他的耳中回絮着,如同纸糊的窗户被悄悄戳开一丝小缝,那便是独属于乌鸦的细腻了。随后的,歌声停顿,再次吟颂时,消散在了缠绵的霏雨中。

“啊发缕丝丝与金穗,划过时光的琴弦,弹奏着公主的向往——洒在湖水中的泡沫,映入的又为何物?是星辰,是叹息,是洗衣妇的曾经消磨在海风的微飔里~公主的未来是洗衣妇的现在,洗衣人的过去是公主的眷往,青灯盏盏、放飞在空中无边的梦境里,月影破碎滑落湖中,黑色的夜莺哀歌时,她的过去又有谁知?”

小小的少年在城外眺望。他们停驻在一片残破的瓦墙下,望着王城里半开的窗、黑色的枯木杨歪歪斜斜的似要坠下,远方的天空是深沉的青灰色,还有女仆乍时的微笑、歌声、以及一颦一蹙间温柔的眼神——头戴礼帽的少年旋转起他的伞儿,漆黑的伞身下衬着独属雨天的湖蓝色。他干净利落的金短发显而易见的梳到耳后,高高翘起的刘海在额前垂下,半掩了他的一只眼睛。

那是漂亮的孔雀蓝,在还算健康的面色里,就像是镶着了精巧纯粹的宝石似的,虹膜处沉淀着金灿灿的斑斓,在朦朦胧胧的细雨中,这鲜亮的颜色变得那么稀薄、甚至于透明了。几颗小雀斑依稀长在他的脸上,不仔细看的话,或许别人还无法发觉,噢!这当然,对于他这个对现状本来就抱有感激之心的人来说,外表上的形式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已。

“喔,魔界的雨季快来了啊柯奈特,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留在外面留在外面真的怪冷的。”一旁的伊诺丝悄悄地提醒道,他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把手藏入大衣的口袋里,那把荧光绿色的小花伞被他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即使隔了一层毛茸茸的大衣领子,但伞把上的寒气仍是像实体一样的在脖上凝固,甚至毫无保留的渗透了进去,让他更加无法忍受这缠绵不绝的阴雨,就连颤抖这点小事,都是件十分吃力的无用功了。

然而一旁的柯奈特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盯了他一眼,他在原地跺起步来,寻思着是否要趁着这时间锻炼下身体,享受在雨中跑步的滋味。不过,当他朝伊诺丝再瞥一眼时,便完全抛下了这一想法。毕竟那伞的荧光绿色真是太过闪耀,多年相处的熟知也让他明白,像那种惰懒而无所作为的家伙,是不愿意陪他跑来跑去,平白浪费体力的。于是,他只是稍微调侃了一句,话语中隐约憋着笑,“就这样?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冷的。欸所以说呢,你这把绿伞又是怎么回事?”

“啊啊,这是我爸爸交付给我的,他平常就很喜欢这种很多蕾丝的田园风格的东西!就像是领结、围巾、袜子、手套这些,还有”一提到这个问题,那家伙却意外的多话,像是要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提及个遍,这时候还非常慌乱地用手比划着,试图把语句更加清晰地表达清楚。无论如何,这种执著和这种对奇怪事物的专注,在他人眼中真是十分怪异的。柯奈特连连摆手,他顺手把伞收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打落在他的金发上,伴携细小的水珠顺着额头滑下,使他感到凉嗖嗖的寒意划过面颊,渗进领口,在脖颈上穿游缠绕。

对方十分惊异地瞪着他看,张皇的表情在那清瘦的面庞上显得忐忑,一颦一蹙间微带起了忧愁,在小雨中,显得虚虚乎乎。正恰柯奈特抓住他的手来,那语气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股随性且是明知故问的意味,“确实,勃朗特先生什么时候回来也说不准嗯喂!没啥事的话,我们就来赛跑吧?反正你也就这么点身高,锻不锻炼都一样吧。”

“呃呃,柯奈特你说什么啊,明明你就高了我三厘米多一点,有有什么好笑?算算了,你快把伞撑起来吧,不要着凉了。”虽说语声中仍带着些小结巴,但从词句中流露出的放松与舒坦,此时此刻恰是显而易见。伊诺丝把伞举得更高了,他蹑手蹑脚地贴近对方,将那大伞撑在自己与柯奈特的头顶上,使他俩在这小雨中,至少不会湿成两只可怜的落汤鸡。

不妨说,他其实并不是这么讨厌雨天,像他这种瑟缩胆怯的人,只要过得舒坦、不会遇到太大的波澜便足够了。他着实惧怕着飘忽不定的日子,虽然柯奈特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他却并不像对方那样的贪玩好动,对方也从不和他那样的谨慎,且是没有伊诺丝那样对待事物的万分小心。然后,对方呢喃道,眼神中似乎带着微弱的惘,如同做过了一场真实却无比虚诞的迷梦,“看那是?”

伊诺丝侧过身来,望着雨雾中虚渺的高墙,冷调的灯光在城中连成一片,小小的人影在远方隐现,愈来愈近——愈来清晰,直到更近的时候,那人的呼吸都仿佛攒动了在他们的面颊边,在稀薄的雾气中,显得迷迷糊糊。

他在视野的余光中瞥见,路过的魔女小姐举着她的红黑花边的小伞,宽大的法帽今日并不戴在她的头上,那漂亮的深粉色长发在脑后盘起,只留两侧长长的鬓发,几缕发丝垂在肩头、松松垮垮的,在脸颊的一侧被装饰有白蔷薇的丝带所系。又或是那漆黑的长裙,几近触地却无湿丝毫,繁琐的花纹与蕾丝躲藏在雨夜的暗沉里,苍白面庞中的红瞳映入积水荡起的波纹中,像是在水花里四散的尘埃、最美好的宝石破碎作了尘埃、祈祷者回想起教堂的歌声、终日徘徊的影子得知自己是勇者的一厢情愿伊诺丝只能想到这些东西,怪诞而并非真实,迷离且无处寻觅。

“是……是雪凌小小姐!”他高声惊叫道,漆黑中泛着酒红的发丝在一瞬间嗖地竖起,那鎏金色的瞳孔在灯火飘散的雨雾中,倏地燃起一丝绮丽的辉芒。柯奈特单手叉腰,呈胯立的姿势站着,此时此刻,他的面庞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或许只是因为本身就对外界事物的漠不关心,又大概是对那魔女的警惕与猜忌,但总而言之的,他同样是个不善交流的人,就算自己妄图再结交一个朋友,转念一想后,却发现这还不如缄口不言。

魔女在他们身侧停驻,那抹暗红沉淀在瞳孔底下,犹若血蔷薇挥落满一片孤伶的秋季,长裙顺着惯性轻拍上少年的衣着,可这却使伊诺丝嗖地退后几步,雨在那摇摇晃晃的伞背上迅速滚落下来,竟险些溅到柯奈特的身上,让得对方的脸色一变,皱眉躲闪时、僵在面庞上的是丑陋而怪异的猪肝色——噢,真是个不幸的时刻。

柯奈特瞬间产生了把伊诺丝的头按在水里的念头。最后,虽然上衣在不幸的万幸中幸免,但他整个小腿都在那突然一蹬中被积水溅得湿透,即使他心里清楚,如果他们选择另一种方案,大概会玩得比现在更脏乱,且更会湿得透底吧。不过,刚刚这一出戏,可着实令他不爽,“伊诺丝你给我站住!啊啊啊哼,看我的裤子都被你弄脏了。”

“对对不起!很抱歉,真的对不起!”伊诺丝倏地直起身,他手忙脚乱的想做什么补救,却被对方一口否决了。雪凌悄悄瞥了他们一眼,当柯奈特正巧也看到她的面庞时,只见那小少年支支吾吾地自我介绍,自嘲道自己在这霉运中可不高兴了。雪凌也庄重地朝他应了一句,那双红瞳中乍映入少年眸下的孔雀蓝,恰凝固之时、在水波间变幻出极为好看的调子。这颜色独具着碰撞性,朦胧之中辉映出明媚的天澜。

而伊诺丝只是怯生生地望着,望着那红灰色的天空,乌鸦在枯木杨边上盘旋,咿咿呀呀的、仿佛在唱着将死者那临时起意的老歌谣。可怜的公主也在城中盼望,然后拎起她的扫帚,吟着歌儿毫不自知。刹那时,魔女顿了顿音,向他们中规中矩地一问候道,“今日又见面了两位贵安。”

“她就是你那位新朋友吧,初诞节时为你写了愿签的?呃?等等——”柯奈特伸手抓了抓后脑的头发,他思虑良久,高高翘起的刘海嗖地一抖动,那微显生气的挑眉和嘟起的嘴,让人顿感一股生人勿近的凉意,但总归来说,他还算是个挺可爱的家伙,即使在伊诺丝眼里的某些时候,他确实十分可怕。

没等魔女开口否认,对方便也尴尬的摇摇手,双手叉腰跨开步子,一口把他前面说的话统统论为谬误,然后他猛然将手按在伊诺丝的肩上,很是着急地要求他把事情全都叙述出来,即使对方并不是很情愿的样子,畏畏缩缩地退后几步,随后以极小极小的声音道出一个名字。这使得柯奈特已然明了似的点了点头,亦朝魔女看了一眼,忽就言道,“所以是狄希卡小姐嘛?那个家伙可不怎样有趣真不明白她为何要高抬贵手,给你这种人写愿签呢。”

“狄希卡是阿丽西卡将军的随从?”魔女微愣,那红瞳中的波澜在刹那间便恢复了平静,冷得如寒梅初开时的层层冰雪,仍未融化的灵魂在虹膜里结起雪霜,朦朦胧胧里透出绝艳的光澜。她不知在思绪着何事,那位女随从的面容在她的记忆中,散去模糊的轮廓,逐渐隐现出清晰的形表——被红丝带扎起的青发与冷金色的眼睛,极其漠然的神情流露在那尖长瘦削的面庞中,甚至连一颦一蹙间都显得格外庄严、专注且是尤为认真。

但这种严肃和普莉丝的严肃却是大相径庭的,在雪凌的印象里,平日那位普莉丝小姐总会表现出一种极冷的感觉,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对生人的排斥,无情中流露出冷酷,冷酷中亦然掺杂着厌倦那或许的,便是所谓的孤独?而她并未熟悉的狄希卡小姐,大概只是表面的肃然罢了,至于她的内心是否是个温柔的人,雪凌并不清楚。直到伊诺丝默默地应了一声,喏喏地言道着,“那天,那天就在王城的镜廊,狄希卡她呃反反正。她就是个温柔的人!”

“真是幸运。”雪凌呢喃着,红瞳中似是辗转着别样的光芒。伊诺丝摆摆手,呆愣愣地退后几步,那支支吾吾的声音完全无法清晰表达出自己的言辞,断续且更是结巴,或许只是被魔女的话语所惊吓到了吧。柯奈特一把将他的手拽住,然后朝他的脚边狠狠地一踹去,这使得伊诺丝迅速跳了起来,竟然完全躲过了对方的愤怒一击。虽然,他的裤腿也已是湿透了。

此时此刻,魔女仍是面无表情,她只是默默地将糖果递了过去,那是红白色与蓝白色的条纹糖纸,小巧的糖果像是颗玻璃珠,在一阵喜悦的惊叫声中被他俩顺手拿走——在此提一句,最先下手的是柯奈特,他夺去了那红白条纹的糖果,于是呢,可怜的伊诺丝就只得拿走蓝白条纹的糖果啦。这时候,柯奈特迅速将糖纸展开,一口把糖果咬到嘴里,咯吱咯吱地嚼了好几下,还一边糊里糊涂地说着话儿,顺手把糖纸递到伊诺丝的手心里,“所以说嘛,到底发生了什么啊!那,那你就给狄希卡小姐写了愿签吗?”

“不不,已经有人为狄希卡小姐写过愿签了我我那时候,就是和雪凌,还有普莉丝将军在王城镜廊的时候,因为,因为青灯飞走了,我我去找它然后,然后就遇到了狄希卡小姐,她好温柔,就算我推托了好几次,她还是坚持着于是”伊诺丝的声音越来越弱,结结巴巴几近完全无序。柯奈特听得心烦了,他让伊诺丝先停止说话,然后有气无力地甩开他的雨伞,盯着雪凌看了很久很久。

他或许有些想了解那个陌生的女孩了,毕竟在魔界的这么长时间中,像这样人偶一般的人,淡漠的眼神与苍白的面庞,在他脑中的印象就如同那位普莉丝大将军。但相似却不完全相像,二者心性的不同,会使人的本身也大不相同吧。不过很快的,柯奈特就猛地贴近伊诺丝的身,嘟起嘴巴做了个生气的表情,随刻,他就指着对方的鼻子说了一句话,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做的一转过身去,“哼,明明也可以找我写的。”

“雨已经很小了。你们要去哪儿?”那是极其冷淡的声音,悄悄然地道出,倏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甚至是那双红色的眼睛,敛走了寒芒绰绰,乍地辗转光澜、如同那已被宝石之都克林瑟慕精心打磨好的装饰品,冰冷、透彻而更是静若止水。雪凌一手提起她的裙子,愣愣望着那深红的天空、朦胧的雨在空气里所染上的一层淡淡的青灰色,视野之际的灯光从王城的背面渗透进来,给那城勾勒出了道金灿的轮廓线——她又一次听到了乌鸦的哀鸣、咕噜的车轮声渐来渐远、少年试图遮掩的一声哈欠稍刻便是即逝,女仆的歌声悄悄从她的耳缝中溜过,沙哑十分的,如同历经沧桑的老妪。

与此同时,伊诺丝不知所措地摇摇头,像是试图想找出个合适的回答似的,可那举手投足间的尴尬却被柯奈特猛地摇退去,只觉对方双手叉腰,倾身绕过伊诺丝,推攘着命令他站在后头,恼怒的声音还微微发着颤,“你就别捣乱了!我们今天就溜去王城看看,那位雪凌?要来的话也就来吧。”

“一同去吧。”魔女淡然应道,提起她的红与黑色的长裙,红瞳中乍敛了抹寒意。丝绵小雨点点缠绵,从伞面稍顿滑下,牵起了几缕银白的细丝,如同律动的交响曲被乐师谱写出的形态,仿佛一瞬间就拥有了它自己的灵魂,懵懂之中,让人不禁想起海中人鱼的传说——只是单单由泡沫化成的产物,失去了一半灵魂的残缺物种,可那股冥冥之中的生命力,却着实令人惊叹,吸引着迷茫的人们奔赴大海,甚至执意去寻找这美妙的奇迹。不过,这只是题外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