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遗留之物(2 / 2)

魔女红瞳罪 魔女雪凌 4305 字 2021-01-17

想着,阿丽西雅顺手拿起挂在钩上的提灯,手中的魔力顺玻璃质的罩子向内四溢开来,那银色的火焰忽就燃起,跳荡着、如同炸裂的星星随与滚滚烟霾。然后,她扭头朝身后二人笑了一笑,当看到晨曦翻起手中的书、正在问询着什么的时候,她便毫无所谓地吐出一句语,一手叉腰向暗道深处走去,“你说那个东西啊?啧,是我们家的家谱!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家谱?”雪凌呢喃,那双瞳孔中不知敛起了怎样的情感,冰冷如同冬日里孤独绽放的寒花——必是由日暮与夕阳、瓷灯所揽的霞色、青白色的岩石中映入的石楠花与少女的笑靥,及是由刺破茜红的晓日所汇聚成的颜色、灵魂与疏梦。那便是近似于虚无的产物了。

阿丽西雅一把抓住雪凌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牵着她,大家一同走过那段蜿蜒狭窄的路,跳荡的影子在早已剥蚀了色彩的石壁上沉滞着,斑驳的灯光攒动周游,在漆黑的门上飞掠过它胆大妄为的杰作,荆棘状家纹雕刻在门的正中央,扭曲团聚如同混杂于一处的丙烯颜料。晨曦皱了皱眉头,她先是错愕地瞥了阿丽西雅一眼,随后笑说这道铁门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但对方毫不在意地走上前去,完全无视了晨曦的话语般,右手伸出、指尖随意地触到了家纹的位置上。然后,她手背的符文竟骤然染上绯红,那道颜色如同炸裂的火炎,顺着指节攀上,与家纹血融为一。于是,一切皆然如故。

“哎呀,门开了呢。”只觉晨曦不禁抬高音调,她一笑莞尔,放松且是随意地、拿起那本老旧的家谱翻来覆去,虽然当她看到最后的几个单词时,或因错愕而嘀咕一声,但她不久便恢复了平日的神色,那书被她夹在手臂间,待阿丽西雅将门推开时,一股厚重的灰尘味道扩散在那令人窒息的空气中,使得三人不住地捂嘴咳嗽,晨曦抱紧书来将脸掩在袖下,阿丽西雅顺势挡在同伴的身前,眯着眼睛望着屋内那久违的景象。

这并不像是什么秘密之所,打理得反而如同一个不受待见的杂物室,古老陈旧的家具与乱七八糟叠在地上的书本,早已积灰的烛台像是婀娜的花枝凝固在铁灰色的外壳里,蜡烛是暗沉的赭红色,极厚的灰尘缠绕于一处、仿佛就算拉扯也无法了断它们的粘连。这只是个不知扔了多少年的烂摊子了。阿丽西雅冷哼一声,直接一脚就踏入了屋内,那皮靴携同尘埃飞散,在地面上敲出了声沉闷的响。

魔女并不怎么在意眼前的景象,她只是出神地盯着那墙上精致的烛台,提灯的光芒顺着发丝辗转、幽幽洒下一层冷光,阿丽西雅顺手整理着那一堆无用的杂物,实在不需要的东西大概要被迅速扔弃了吧,就算它曾经给自己带来了多少的回忆,也只是个无足轻重且是扰乱心神的产物罢了。

她只知道她丢下了早被肢解拆散的破怀表、小时候最爱的关于骑士拯救公主的童话书、用烂了的竹刀是一对的,甚至还有那红与绿色的两条发带,年少时给父亲的检讨书——依稀记得是自己揽下所有责任、使妹妹免受责罚的那时候,或者是姐妹二人刚入伍时的军帽阿丽西雅倏然发愣,以前她从来不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杂物,甚至在多年后,仅少的一次进入此处时、她都没细看它们一眼,她也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收藏了多少她们曾经留下的东西。

承载了过去的记忆,不知是否微不足道的旧时光,还有幼稚的自己曾做的种种事情啊,这对她来说,还真是个令人期待的宝物。

“喔,我还以为藏着什么珍宝呢?没想到是这种小玩意啊——西雅你,可真是充满童趣。”晨曦有些不太自在地抿唇强笑道,她悄悄望着密室更深处的地方,孤自出神。或许那里会有个更值得她探索的地方。下一个密室?或者说是另一个足能通向未知领域的捷径?她清楚得知道对方不会再带她们过去了,此行也终归是要告一段落,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找到了个非同寻常的王牌。

然后,晨曦又翻开了那本家谱,不曾枯谢的树叶书签被静静地夹在这里,金黄色的脉络如同树的枝杈融合于血肉那时,艳得显眼、分明不像是魔界特有的植物,至于是何人在这本家谱中夹了这片书签,又是在何时藏于此处,那便是个无从得知的故事了。阿丽西雅偷偷打开了个剑匣,那把巨剑静置在匣中,剑身被几条锁链牢牢地桎梏住,甚小的盒子藏在剑匣边缘的地方,被她顺手捡起、抓在手中摆弄着,雪凌极其淡漠地盯向那个盒子,冰冷的红眸就像是看到了事物之外的东西般的,面庞依旧是苍白,与黑裙相衬、映亮在银芯灯的火光下,更是毫无血色,呆木如同一具死尸。

“这东西是那恶女人的——欸?”阿丽西雅自顾自嘀咕了一句语,她似是想起曾经的窘态般,微皱的眉头与耷拉的唇,顿时呈现出了不大讨喜的神态——固然是扭曲的,掺杂着烦躁与极度的不解。

直到手中的盒子被晨曦夺走,她这才一个激愣瞪大眼睛,从错愕转变为愤怒,又从愤怒渐成受窘,那神情就像是历经多次重熔然后凝而再生的岩浆岩,绿眸中顿地映入那同行者的笑靥,只见晨曦顺手将盒子打开,将那别致的精灵耳饰攥在手中细看,这一首饰突兀地出现在魔界某位将军家中的地下室里,就已经很令人怀疑了,并且,它还是个专门为精灵一族提供的小装饰品,对于原本从属于精灵族的晨曦而言,这理所应当的、是个突破性的疑点吧。

但那惊愕的神情在一瞬恍惚中便飞掠平舒,晨曦微笑着将耳饰佩在自己的左耳上,精致的雕镂间辗转出一丝如月的青蓝色泽,金色纹样装饰在红白两色的坠子上,在暗室里的灯光里流转出好看的冷青色。于是,她与阿丽西雅一对视,藏匿情感的笑容中,似乎携着非同寻常的意味,“西雅,我戴着它——噓,好看吗?”

“很适合你。雪凌的也是啊。”对方嗫嚅地扯着话语,那双瞳孔不时朝四周瞥去,就像是个不会逢迎他人、甚至连牵引话题都做不到的交流障碍者,她顿地与魔女相对视去,只觉雪凌恰是冷幽幽地敛起瞳眸,在那发缕之间,十字架耳坠悬挂着、忽地渗透出许冷硬的银灰色光泽,阿丽西雅倏地感到了一股诧然,她静思良久,发觉自己并想不出什么可与之联系的信息后,直脑筋的她干脆就啥都不想,然后脱口而出一句问话就罢。

而那魔女只是木讷地盯着她,苍白如同人偶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肌肉扭动的趋势,晨曦止住了笑,不知藏了何等情愫的眼睛敏锐地眯起了隙小缝,直到空灵的嗓声缠回在狭长且是静谧得令人窒息的密室里,那道回音好似碎玉敲响了祭礼上的长明钟,一荡接着一荡地颤击骨膜,渐渐地淡隐去了,终至阒寂无声,“昨日的初诞节。你们不记得?”

“呃啊,竟然是初诞节的缘故?所以说,雪凌你,是交了新朋友吗?”只听得阿丽西雅尴尬地低询一声,她皱起眉头思考了良久,待意识到周遭的过于肃默时,阿丽西雅这才猛地一拍脑袋,支支吾吾的、赶忙回应道,暗绿瞳眸中乍映入对方那古井无波的眼神,如同啼血石般的殷红色彩晕染在朦胧的冷光中。雪凌微微点头着,大概是表示了默许。

晨曦站在一旁把玩着耳饰上的吊珠,这时的她竟许是燃起了些兴致,脱口而出了好几句问话,把阿丽西雅的那句:“喔,新朋友是吗?没想到雪凌也交新朋友了啊。”完完全全地湮没在她的询声下,令得那我行我素的将军,此时甚至都无从插嘴了,“小雪凌的新朋友是个怎样的人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是不是呢?啊呀,雪凌有时间的话,能跟我聊聊那个可爱的新朋友吗?”

那灯火顿地一摇荡去,微斜的影子映在墙面上,坚硬而明朗的边缘线将其分割,像是黑夜中的魍魉在扭动着那曼妙的舞姿,耕火在狂欢中被湮没的一瞬时,一切倏地回归于压抑难忍的黑暗之中,再于刹那变得清晰、明亮更是澄静了然。魔女的面庞在灯光下显得如此落寞,她的法帽低垂着,将情感尽都藏在那朦朦胧胧的阴影里,只听得那声极为空澈的言语,许是在允诺似的轻喃道,然后便是淡褪,归寂于灯影中,一片杳然。

直到密室的暗门被书架藏在它的底部,晨曦恋不释手的家谱已是回归于它原本的位置,三人也各顾各的坐在了属于她们自己的席位上时。不知是哪个人突然提到了过去旅行中的一小段往事,让得她们拼命想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在魔女与猫一同旅行的时候,从某人的眼中所看见的人、事、物甚至是在新的同伴加入时,自己的心里究竟抱有何等的情愫呢?那必是就连自己都不可理会的感觉,五味杂陈中甚至还带着绝非这个世界里可能存在的味道。噢,这大概便是所谓为——庸人痴迷地回忆过去。这类的无端之思吧。

魔女想起了更久之前的时候,神父先生正在一字一句地为她读着睡前故事,微弱的烛光在她眼中颤抖,神父银白的发丝早已染上了一层浅柔的暖色。

然后,烛火滞然。最终仍是熄灭。

真是太过久远了。她想着,试图抛弃这段刻骨铭心的曾经。即使她清楚地明白,这确实是无能为力的。

但如果说是遗留之物的话,或许——她拉下她的帽檐,将脸深深掩埋在帽檐的阴影下,孤自沉思。

“只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遗物而已。”

“最重要的,终归是现在的时光。”

灯火乍又晃荡了一刹,魔女无情的声音顺着烛光潜走,冷冽如同极寒的冬日里,喧嚣的风随与霏雪空濛。

“我会努力忘却的。”

“如您所愿。神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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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的几章基本都是日常,熟悉一下各个人物,之后进入主线。

很快就要选考和美术联考了,要考个好成绩才行。总之高三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