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给我。”可雪凌她那声线此时依旧是不带有任何情感的漠然沉静,顿时间似乎猛地警醒了那精灵族女孩的心神,使对方那眸中流溢的情于片刻中凝滞,却又转瞬被一股愕然所取代。那暗红瞳孔仿佛能时时刻刻窥视到心灵的任何一处情感,如此淡漠若无波澜涌起的死海般,而恰恰似有流光辗转渲染上了那瞳眸,映衬着那虹膜上的暗红色彩无比冰凉落寞。蓦然觉,她那手僵硬地向艾薇拉那处伸出,久久无言像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双眸阖起若静思。
“雪凌姐”似是对方那话音突兀回响于耳畔而使艾薇拉心生恍惚,即将要哭出来般的表情骤然凝固在那面庞,眉宇间毫无遮掩地展露出尴尬的情愫。可在此时尴尬僵持的局面下,那情却悄然舒平重归于平常的一派从容,她翡翠色的眸竟若挣破黑暗束缚的漫天星烁,于此水灵灵地注视,仿佛藏匿了缥缈浩瀚的宇宙般恰恰是掠过一抹希望的芒。而她那双手也很是庄重地将苹果递上,伴着嘴角上扬起那灿烂柔美的弧,微笑着就像是因被轻易满足后而产生的那般幸福、甜蜜。
“谢谢!谢谢你接受我的苹果,雪凌!”艾薇拉的声顿时兴奋地道出,仿佛已然抛去了任何不快般,宛若百灵鸟清脆而柔美的歌喉,絮绕在森林的一片幽深中,不一会儿便消散了声的徜徉。与此同时她那手也愈加用力地紧握住雪凌的一手,稍刻便引着雪凌向远方普洛丹斯婆婆所处的位置行去,跳动的双麻花辫似有即将松开的趋势般垂挂下来,在那抹真挚的笑容中,晕染上了淡淡的温柔的光影。
“艾薇拉最喜欢,最喜欢能接受我苹果的人了,因为因为——苹果是见证艾薇拉和雪凌友情的象征啊!”那精灵族女孩此时竟如此真诚地嚷嚷道,双眸顿刻与雪凌那暗红瞳孔相迎久视,流溢出阳光固有的灿金色彩的幽绿中,朦朦胧胧地仿佛衬出了那抹笑。而法帽黑色的帽檐却在不经意间抬起,暗红瞳眸间仿佛染上了层氤氲的水雾,于睫毛印下的阴翳中逐而迷蒙缥缈,终化作了无尽的寒与漠。
枝叶扶苏,于微寒的风下发出了窸窣的沙沙余音,却不免使那心神陷入了一刻的恍惚。那少女坚毅的步伐悄然伫足于森中小径,却又彳亍徘徊在那无比的静谧,仿若是那失去了一寸灵魂般的落寞悲凉,挟带于她丝缕墨绿色发间,竟愈坚韧并且格外的有力。可阿丽西雅稍刻却猛然举起那把沉重的巨剑,那随身携带的纯白手帕缓缓擦拭在冰冷的剑刃上,竟如此细腻若长期摆弄织线的手艺人。但或许是因当时的伤还未痊愈而裹上一层层纱布的右手,忽而颤抖深触上了那巨剑的尖锐处,顿时撕裂了旧伤使其与血液的殷红相混相融,染红手帕的纯白竟仿若玫瑰竭尽生命的绽放,恰恰于暗绿的双眸间扩散漂悠出一股亢长的猩红,颤栗时分中骤缩为仁。
一声冷哼轻描淡写般地道,阿丽西雅随刻便一屁股坐在林道中,一手竟只是慢悠悠地将巨剑上的血液擦拭干净后,方才愈不在意地将手帕紧扎于伤口。任凭微寒在伤处余留下丝丝□□,那暗绿的瞳孔中流露出许是坚毅的神色,无比凝重中仿佛是在遥望着天际初露的光,久久肃穆竟若一具由阳光凝聚铸成的雕像。那高扎的马尾辫伴着空气的尘埃悠扬地飘拂摆动,挟带着天边泛青泛白的模糊色彩,终是隐拢于那潜移默化渗透出的异态的苍凉间,抹去了她眸中的无比悲恸与仇怨。
“真的好吗?还是,放不下心啊雪凌,还有那个死晨曦。”可阿丽西雅的话音此时却独显出沉稳的气质,高挑的身形就像是在一夜之间猛然窜高上去般,方才还有些异样的僵直感,可随刻便在那毫不经意的举措中,蓦然现出仿如与灵魂交汇的刹那安稳。那暗绿瞳孔顿时流溢出冷傲的芒,于深林郁郁葱葱的荫蔽下,竟又辗转出若孤狼般的桀骜不驯、热烈与高傲,而却在瞬时间,她一手便再次扛起那巨剑,即便右手依旧是淌下潺潺殷红,那血顺着指节的缝隙连绵不绝地滴落在土地上,晕染上了夺目的鲜红,渐渐地扩散渗入土壤,化为了一寸虚无的养料。
“要赶到她们之前回到魔界才行啊。不然,可麻烦了。”饶有严峻态度的声愈加重了语气道,暗绿瞳孔猛然一颤竟渗透出阵阵心悸,丝缕迷惘的情仿佛是在因将来的不确定而悄然展露,流溢在瞳眸间逐渐融为混沌中的一点痕。而阿丽西雅稍刻不由自主地一跺起脚,踏足疾走直至她只身藏匿于树木的厚厚虚掩中时,却有些犹豫地踌躇,那长久未存笑容的嘴角恰恰划过一抹苦涩的轻弧,竟彷如在感叹着命运的多舛复杂般,转瞬便抿成了一条格外凌厉的线,终是隐迹于沙沙疏叶的阴翳。
“吾祈祷,我们崇敬的智慧神灵。请您倾听您的子民的话语,为吾族赐福,保佑吾族永远安康幸福,使精灵的血脉能生生不息地延续。万物皆由智慧,您带的是我们精灵族企盼的福音,是您铸成了吾族最真诚纯净的灵魂!吾族的高山与永远不息的海,是您的赐福晨曦,您的子民。”那话音中挟带着无比的崇敬与虔诚,彻彻回响于圣树岑寂的树荫之下,竟宛若天籁般久久徜徉踌躇。终唯得那名为晨曦的少女无力地摇头叹息,如此艳红的瞳孔中流露出深深悲凉,可又或是希望的情若初生的阳般辗溢于瞳,使那瞳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荒芜与苦涩。
“希望她们,也能平安渡过这场难关。”晨曦那声此时却凸露出了意外的沙哑感,颇长而几乎遮挡住双眼的发缕,蓦然倾斜隐掩了那瞳间迅速掠过的流光。语罢,她以祷告姿势紧握的手仿佛愈压深了几分,红眸缓缓阖起竟似乍现出曾时友人的身影,可那印象于瞳却骤忽模糊拢为一团的混沌,层叠地虚化朦胧罢,使她那心不由絮乱若麻。而在良久的寂寂无声中,晨曦那话音于一瞬停顿,继而刻意压低声地语,“还安好吗?雪凌西雅,我会赶到的,等着我。”
或许是突如的鸟鸣惊动了那女孩的心神,长久未有感情流露的暗红瞳孔间,竟悄然掠过一抹异样的情。若火炬深沉的哀叹与怅惘,又彷如缠绵不绝的霏霏细雨,可却终是掩藏在她那法帽深深的帽檐之下,隐隐仿佛是将世间万物的荒凉与罪皆拢于间。唯余那独有的孤寂依然如故如初,在帽檐自然的耷拉下逐而消散,又愈渐聚拢沦为一派氤氲。
可那瞳的漠然凄凉,又恍惚敛起,终只得暗红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