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类无法看透的未来终究被精灵看穿——”
记忆中的少女提裙而舞,一头亚麻色发复杂地编织成几股,飘扬在微风中又若海上的清波荡漾,犹有几缕飘絮着,迷乱了她那双纯黑不见底的眼瞳。她身处于紫藤萝繁密的虚掩中,稍有一时便隐去了那纯白的身影,蓦然中,竟仿佛正在微笑。四目相迎,温柔中不乏那挚友才拥有的心灵相印,可少女那纯黑的瞳孔却在此时瞥向异处,不知是在怀疑着什么,又像是在后怕,使得她莫名的心神不安。
“丹……我总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地压迫着,使我……喘不过气来。”少女低声一语,曼妙舞步悄然止息,一如她那惘然的心神。可蓦然回首,她却已然恢复了原本平静的状态,方才的所言所语仿佛只是虚无罢了,唯有那温柔的笑容于嘴角扬起,使那温暖代替了瞳中残存的悲苦寞落,但身边人却还是戛然止步,默默摇了摇头,那拐杖在手中愈握紧了些,隐约中竟似在颤抖。
不知几天几夜过去了,日月星辰仍在,可故土却……终不复了。
那愤怒的少女久久无言。
她想质问,可喉咙却干涸地说不出话来。
直至精灵的智者开口叙述,那话音冰冷又如此平静,仿佛这结局,也只是尘世中的一小部分罢了。
“你的故国,哈亚撒已经灭亡了……完全的。”
“塞丽……”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应该是知道这一切的吧,为什么你偏偏在这时候,在这个时候邀我去这个地方?!为什么?丹。”那是少女愤怒的吼叫,充斥着耳畔重重吐露出那股指责,以及无奈、心寒、痛苦的五味杂糅。纯黑瞳孔在她狭隘的眼眶中竟仿佛要扭曲变形,顿时瘫倒在地板上的身子颤抖着,像是一只即死的飞蛾。可那智者却无言地伫立在她身旁,轻悄悄地持拐蹲下,一如精灵那般绝美而宛若天籁梵音的女声无奈又如此无情地道出,冥冥之中否决了对方话语中的怨恨,“塞丽,你并不明白——我确实是预知到了哈亚撒的灭亡,但是。”
“你知道吗?忠诚的人必将剜去心脏,以信任之血引渡黎明,但终会死去”预言般的话音循循回絮,使得那少女的心神骤然恍惚不宁。精灵智者缓缓站起身,右手食指上那祖母绿戒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拐杖的握手处,乍然流转出那奇异的若梦一般的幽绿光芒。一时间,那拐杖直指向异处,指向了那哈亚撒最后的家园,亦是指引了曙光之地。智者的声最终徘徊在少女的耳畔,或许是最后一声告诫,“去吧,去寻找另一片家园吧忘记这个曾经的国家,忘记你的挚友。”
“但你要记住,罪孽源于善,你某一个举动,也许会引渡原罪,直至无法挽回。”智者的面庞映入戒中,终是在时间的脚步下淡去了,消失不见了影子,或许亦是消失不见了那曾经告诫的痕迹。
“精灵带她去了森林的外界,告诉她,只要将人们带出森林,这将会是他们全新的乐土。然而,矛盾的她又执意挽留着那位挚友,劝说她……还未到回去的时候。”
“几日后,少女回到了哈亚撒,可哈亚撒却被外族入侵,未有打算离开而死死扎根于森林深处的他们,遭受了屠戮,无一幸存。”
“她想质问她的挚友,但那位精灵族的智者呢?却什么也没说?”
“最终,那哈亚撒最后的子民离开,她来到了另一片土地,亦开始了新的生活。这便是故事的全部了,孩子们。”普洛丹丝婆婆长叹一口气,翡翠色瞳孔中那光芒仿佛在这时候便淡淡散去了,唯有无尽的迷惘仿佛氤氲笼罩在她那眼眸上,泯灭了瞳中的早已无寻踪迹的光明神鸟,亦不见了少女怨恨一般又无可奈何的面庞。当是时,艾薇拉却撒娇似地嚷嚷着,就像是不满意这个故事或者说是结局那般,嗤声嘀咕道,“嘛,普洛丹丝婆婆!这个故事你一定没有讲完吧,艾薇拉要听完整的,要听完整的!”
“哈亚撒德瑟塞丽小姐吗?”声音细小地足使他人无法耳闻,雪凌那双暗红瞳孔却骤然缩小若点,顿时流露出一股意外的痛苦与不知所措的迷惘,但那法帽又悄无声息地斜斜垂落,倏忽掩蔽了瞳中的落寞,以及那莫名的孤苦。黑色的裙摆在突如的风中摇曳而舞,宛若被血染红的蔷薇花绽放,一时间使她那清冷苍白的面庞,愈加死寂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又像是即死的人留恋般的那一动容。
“孩子们,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啊。”余音徜徉在那浩瀚的夜空中,藏匿在那夜晚的繁星中,温柔地安抚着孩子睡去。
乍时间,那火光剧烈地一颤抖,便悄然息去,泯灭于那昏暗的地平线中去了。
又有谁能明白,每一个善举,却足能造成不可预料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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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的祝贺啦,祝大家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中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