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梦境与真实(1 / 2)

魔女红瞳罪 魔女雪凌 3115 字 2021-01-17

第五十九章:梦境与真实

也许,这一切便都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堕落的星辰在瞳孔中转即而逝,仿若泯灭的深幽潭水。却无可透知,那许是寞落,或又为苦涩。

好像已然忘记了,一种重要但也并不需回想的事物。

而我,又是谁?

饶觉银白锁链围绕周身,如记忆中的红那般晦暗无神的瞳孔,似已沉寂于永久无法释手的黄粱一梦,沦落为虚幻渺茫的那处,归宿之地。

蓦然梦醒。

对啊。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神父罢了。

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已经过去六年了啊,和那个孩子一起。

大致时间为一年前,西部小镇艾尔维亚。已至黎明时分,静谧的晨光将朴实无华的镇上隐拢地分外平和宁静,破晓的天际微微显露出纯净如水的鱼肚白,伴着舒缓的清风将心灵抚平化入久久的沉浸,那泛着殷红的斑驳晨曦霞云已然淡漠地逝去色彩的沾染,直至只身融为纯净的白与苍蓝天空朝相映衬,晨雾若银色的轻纱悄悄然将那城镇笼罩地更为若即若离,无形中透露出影影绰绰的朦胧。

那是一个祥和却又很是热闹的镇中集市。不同的人,不同的事物。颠簸的马车在石板路上踉跄移动,便随之冲散了那从高处望去如蚂蚁般渺小的人们,可却始终欢笑如故,仿佛无任何能将居住于此的镇民笼罩在阴霾之下的琐事。那空洞的暗红色瞳孔仿若即将凋零的蔷薇,隐隐渗透出迷茫却转即被法帽下的阴影所严实地笼盖,柔弱女孩摇了摇头,她深粉色长发舒适地披散在身后,稍稍带着毫无生气的卷曲感,纤细的手指呆滞地张开仿佛要触碰天际的那点即将散尽的繁星。女孩独自站在能遥望到城镇的山坡边崖,似乎是在等待着谁的归来,黑色裙摆无节奏的浮动隐没入晨起的光芒。

“在那里。”空灵恬淡的声线孤独地回荡在空旷的天,从中无处不透露出孤寂的清美,仿若平静的夜湖影绰映现出黯淡的星芒,徜徉间凝滞无神。那独自一人的女孩此时只是淡漠地以暗红双瞳遥望远处,单薄的唇瓣干涩地微张似乎又想再追加另分祈愿,却戛然语塞,细瘦的手臂仿佛在寻求寄托般缓缓将尖顶法帽的帽檐拉下,那轻盈的身躯摇曳如秋日落叶般快速隐没在山脚,只留冥冥的低语沉寂于心扉,“很快,就会回来的。”

流逝的时间许是严酷而肃穆的法官,冰冷地审判着罪孽及善德。煎熬般的等待却仿若温水的熬煮,已然日上三竿的城镇被昏黄的阳光所缭绕出一派祥和,那叫卖声仍不绝于耳,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行走着忙碌的人们,携带着真实的笑意,恍惚迈入一处尽头。方才漫无目的女孩,拘谨地用双手持着编织好的亚麻色草篮子,洁白的花布边缘勾勒出蝴蝶状的纹样,淡雅恬静地掩盖了其内的物。被阴影笼罩的红色双瞳淡然地注视着周围虚无如梦境的种种,稍带着片刻迷茫微微低垂,脚步偶然停驻于贩卖面包的摊位前,消迹的声音化入冗杂的一片。

雪凌黯淡的红瞳平静如死水,长久凝视那尚有余香的面包仿佛又在思考着什么,苍白的手指悄悄屈伸一指向不远处的一小块面包,呆板样地点了点头,那膝盖随后屈起使草篮足以靠在桌角处。可作为摊主的妇女却不存疑惑的态度,她那泛着红晕的面庞上似乎带着幸福及无比纯净的微笑,无形中仿佛能感染魔女那如冰雪般漠然无情的真心。耳畔只闻女孩沙哑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从中或许是期盼又或是仓促的心悸,“请给我,两个面包。”

只见对方温柔地将两个面包递给雪凌,犹觉那女孩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而尚带余热的面包被她那细瘦的手精心在篮子中放好位置,僵硬的面容仿佛出现了些许未曾有过的生机,深粉色长发垂落肩头时,却没有使她意识任何。雪凌适时轻点头准备离去,可妇女追加的问句却不由使其一愣,“孩子,是给重要的人吗?”话音毕落之际,那心神不知为何忐忑地揪紧了,稍带迟疑的回应声轻轻传来,而女孩的身影却已快速消逝于拥挤的人群中,毫无曾有涉足的迹象。

无人陪伴,仿佛隔绝尘世的一切喧嚣。只是静静端坐在由大理石砖堆砌而成的水池旁,无心无神仿若精致的人偶,时间流逝间任凭飒爽清风吹拂脸庞将长发扰乱,隐蔽了那双暗红的瞳孔。当这时,雪凌默默拿起一个面包蜻蜓点水般轻咬小口,不紧不慢中好像丝毫无加更多的感受,红眸静若布满繁星的夜空,内含着似为惆怅,也或是低落的情愫,而身边置放的亚麻色草篮,皱褶的白布隐约显露出的,是那尚含余温的面包。

“留给,神父先生的。”更添几分暖意的声音,虽仍是那么平静如死水的空灵,但从中却仿佛拥有了本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情感,红瞳中恍惚流露出几分坚毅的神情。雪凌随后便提起身边的亚麻色草篮,黑色的衣裙在轻柔的微风中不住浮动几近相融于天,泛白的指节轻扣上头顶的宽檐法帽,而那小碎步却更为急促了些,缥缈地离去城镇中央的繁华,仿佛身处遥远的梦境,脚步若猫寂静无声。

“在这里等着我,日落的时候,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记忆中的人分明是言说着这段话语,但已是夜幕的天穹似已不耐他的脚步,这时候,繁星早就挂满了这整片漆黑,时间正在流逝,本应等待的魔女也独自一人朝林间走去。她曾听说通往下一个城镇的必经之路是最为险恶的,人们谈及时总会提起狼这一生物,然后厌恶地皱起眉头,言说如果没有人能治理这一切的话,那森林也将被狼群占据,直到最后更不会有人找到那通往接纳之都弗罗拉尔的道路了——魔女并不清楚何为接纳之都,她只是急于寻回她的重要之人。

岑寂的森林似乎曾有恶魔涉足的痕迹,幽寂森森使人心生敬惧,腐朽的古树尽情摆弄它干枯发皱的躯干虬枝,就如正狞笑着的人正无情地盯视着那位魔女小姐,或许是想使误入其中的旅者胆怯而归,阻挡任何人步伐,无论是高傲的骑士、尊贵的女王,还是找寻过去的少女,神父也罢魔女也罢,都是它即将剿灭的敌人。干瘪的枯枝烂叶在那黑色皮靴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回响,直惊得飞鸟扑扇翅膀忐忑离去,终只留下它洁白纯净的残羽缓缓落于脚旁,却带给心灵一倏颤然,坚定了迷途少女真实的信念。

心中似乎有一种多余的情感,正于此时,无声地萌芽。

分明被告诫过,只需等待即可,却何尝不心生不宁。

孤身一人的女孩,于那林间漫无目的地穿行摸索,仿若流落异方何处的亡国公主,漠然无助。

徜徉间,那凄冷孤寂的狼嚎在耳畔彻彻回响,似拥有着强烈的威胁性质,将女孩的心神猛地警醒。

“狼……”沙哑的话音颤栗地低语,雪凌暗红的瞳孔蓦然失神,便顿地流露出无比的忐忑,黑鸦在瞬间飞散在漆黑的夜幕中,竟使本无感情的她都猝然心慌。或为企盼他人无事,那手中的草篮在不知觉中更为用力地抓紧了几分,愈渐加快的脚步声仿佛是雨滴连绵不绝的坠落地面,留得黑色裙摆飒飒惊摇。伴着微弱的哀嚎,只闻不远处狼群的嗥鸣充斥于耳,狠狠穿刺着她的耳膜,使她愣地抓上头皮,骤然缩小的瞳孔似在颤抖,她听到了狼群痛苦的呜咽声,仿佛是在预示着,永无止息的战斗。

并不是梦。

不知觉间,身躯竟完全被饥饿的狼群所包围,那狼深邃的琥珀色瞳孔逐渐从黑暗中隐现,一身浓密的灰色皮毛上沾染了触目惊心的血花,或许是有何人的来访惊起了狼群的嗜血本性,却不知那是狼自身流淌的血液,还是他人挣扎反抗而遗留下来的证明。那尖利的獠牙透彻出阴冷,仿佛随时就要扑上去撕咬向敌人的脖颈,以它特有的利齿切断那处颈动脉,直至渴饮新鲜的人类血液,发出那代表胜利的嗥叫。

随着一声攻击性的狼嚎如领导者的宣言奏响,继而群狼排山倒海般的长嚎声接连传来,将雪凌的心灵紧绷甚至化为骤停。那首当其冲的黑狼凶猛地扑过去,琥珀色瞳孔映入空洞的红眸之中,却似没有使她产生一丝即将死去的恐慌,红瞳里只是无尽的漠然——她不清楚自己该不该使用武器,也不知自己应不应该就此苟活,不可杀生的戒律使她顿乎失神。恰恰于此时,耳畔回响起熟悉的□□上膛声,几乎致命的子弹将面前的野狼痛苦地打趴在地上,可狼群只因突如的闯入者而停滞小刻,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片幽深。

就于此时,男子敏捷的身姿突袭入狼群的包围之中,高挑的身形在黑夜中投下诡异的阴霾,那右手轻轻抓住女孩瘦弱的肩头,发缕间银眸颇带着惊愕,隐隐痛意在其中竟显得万分黯然。那身染血的圣职长袍已然破损不堪,似是腹间的位置尚还淌着殷红的血液,让人想起因有夜莺的生命才绽放开的绝美蔷薇,潺潺流淌的血将外衣沾染成可怖的红,即将流尽却丝毫无停歇的迹象,在直抵伤口的地方呈现出近似黑的暗红。那声音虚弱地传来,告诫似的、略带着无可奈何的情感,“这是最坏的情况了,雪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