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灵雨笑意刚散,此刻嘴角仍些微上扬着。她与虞珣四目相对,立即移开了目光,也收了笑意。
虞珣多打量了她两眼,只见她腰身袅娜纤细,由一根湖色的束腰带系着,让他恨不得一掌握上去,再解了那束腰带。思绪朝着不可状摩的情景里飘得远了,虞珣面颊作烧,他握拳抵于鼻下,轻咳了一声,才止住了自己的无限肖想。
“昨夜,你与你兄长有什么要紧事?”
“也不算要紧事,只是一道逛逛长街,因为进宫前答应了兄长,不好推辞。”温灵雨坦言相告,并无隐瞒。
虞珣听罢,不禁问出了他一直的存疑,“令兄是如何忽然恢复神智的?”
此事非同一般,温灵雨替温景桑隐瞒道:“臣女也不清楚。郭太医来望诊过,也不知他情况。”
“是了。”虞珣当然清楚,郭太医是他派去的,“不管如何,令兄无碍就是好事。”
“嗯。”温灵雨在心底犹豫了良久,才问虞珣,“陛下又有何忧思?”
若换了其他时候,但凡没有虞珹这个烦恼,虞珣此刻一定乐得手舞足蹈了。他对她心意昭昭,却一直得不到回应。如今她能主动关心他,在他看来,简直是一大进益。
奈何烦心事累在心头,虞珣提不起情绪,却也不想影响了她的心情。他淡淡笑道:“无碍,都是小事。若你能为君一日,便知天下琐事,总有些烦扰。”
温灵雨见他有意隐瞒着虞珹,便没再追问什么。她自己对朝政毫不知情,亦不是可以为皇帝分忧的臣子,就算听说了什么,也无济于事。
“陛下心情舒畅,才能益寿延年,是社稷之福。”她也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藏下了心底真切的关心。
“朕还不到廿岁,你就这么想让朕延年益寿。你放心,朕精壮得很。”虞珣一边说着,一边迈出两步,已是到了温灵雨身前。
两人面对着面,只隔一尺。
温灵雨见虞珣笑得邪气,料得他想得歪了,她毫无局促地挺直身板,迎着他的目光,“陛下长寿是万民所愿,臣女只是其一。”
她薄唇轻启,一张一合间呵气如兰。瓷白的玉肤近在眼前,虞珣沉醉其中,身子骨里热意骤起。
温灵雨一瞧见虞珣的迷离神色,便立即退后了一步。她定定道:“陛下要事当前,尚有国事烦忧,臣女就不继续耽误陛下的工夫了。”
话里话外的暗示,让虞珣陡然又想起静阳王来。他轻叹一口气,周身热意消弭,已是没了与女人亲近的心思。
这时候,崔金福和魏栖也回到了启宣殿。崔金福手里捧着精致的木雕盒子,递到温灵雨手上。
“温姑娘可收好了,这是陛下一片心意。”
她清楚,皇帝的一片痴心尽付印章上,否则她也不会一大清早就来索回这印章。
虞珣见她仔细收着印章,心下满意,“很快便是腊月了,天冷彻骨,若是初一十五下了雪,你可以不必按时来收租。挑天气好的一日再来,朕,等你。”
他的话音轻浅,似漫不经心地吩咐,却掩盖不住用心用情。尤其是那最后二字,传进温灵雨的耳中,竟让她也心生暖意,一时间默然无语。
魏栖敏感地察觉到气氛暧昧,他看着皇帝与温灵雨两人,像看着两个忸怩的小情人一般,不自察间,笑意也爬上嘴角。
待温灵雨离开后,虞珣屏退了崔金福,独留魏栖在身边。启宣殿后殿里,虞珣沿案坐下,眉头紧锁,“魏栖,朕还未有机会与你好好谈谈。”
魏栖隐约察觉到了,皇帝想说的是什么。
“朕已经决定,同意静阳王入京。他以朕的加冠大礼为名目,要为朕庆贺生辰,一副仁厚兄长的模样,朕无法拒绝。何况,朕屡谴探子,也未刺探出他的异动,更无从拒绝。”
魏栖屈膝跪下,静静听着,“陛下决断便好,臣无异议。”
“朕知道,虞珹回京,你与朕是一样的痛苦。”虞珣叹息着,眸中是超越年龄的沧桑凝重。
魏栖深埋下头,男人宽广的肩膀微微颤抖,“谢陛下体谅。臣不胜感激。”
“你放心,朕迟早有一日会为你报了杀父之仇,还你魏家一个公道。”虞珣看着魏栖的模样,心知他是想起了陈年旧事,心中隐痛。
“家父为皇室尽忠而死,无怨无悔,臣亦是如此,哪怕没有沉冤得雪的一天,臣也愿为陛下赴汤蹈火。”魏栖的话出自肺腑。
虞珣感动,他起身扶起魏栖,“大哥能得令尊护佑,朕能得你护佑,是我们的福气。朕时常铭感五内,若非大哥引荐,你我也不会成为相互信任的主仆。”
虞珣所言的大哥,是他的亲兄长,先皇在世时的太子虞珧。虞珧与虞珣一母所出,情义甚笃。
魏栖坚定了目光,语气笃笃,“臣绝不让陛下遭受危险,重蹈先太子的覆辙。臣定当拼尽全力,护陛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