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劝(2 / 2)

“灵雨既零。这就是她名字的出处了?”

“是。”虞珣恭敬地答着,同时打量着太后的反应。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伺候她漱口的宫人先退下。她低眉晃着手上的茶盏托,“皇帝就这么惦记着她?”

虞珣不敢欺瞒,也不想欺瞒,“是。”

太后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才谆谆道,“小时候,你看上虞珧书房里的檀木玉石博古图挂屏,嚷着吵着要一扇一样的。偏那博古图挂屏不易制,匠作司宫人的动作再快,也要半个来月。几日不得,你便愈发想要了。等匠作司的人真将挂屏送来,你挂了小半年,就看腻了,最后还不是换了另一扇挂屏。”

虞珣静听着,他明白太后的所指。

太后点明道,“女人亦是如此,因为她对你疏离,你得不到,才百般想要。等到她真成了你的人,不出多久,你便腻了。”

虞珣听罢,静默许久。眼前闪过她的模样,解颐的样子,负气的样子,甚至是对他置之不理的样子。同一张脸孔不同的表情,重重叠叠地烙在他的心中,那样鲜明可人,他早已思之如狂。他也已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非她不可么。

眸色逐渐加深,末了,虞珣笃定道,“她不是什么什物,她是儿的心上人。”

太后听了,已不知该如何劝才好,只有问,“即便她对你的一片真心毫不理睬?”

虞珣忽想起那日晃荡在她腰际的玉佩,“绫”字就像一把小刀,割得他心中一痛。

“若她最后当真、当真心属别人,我会成全她。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尽力。”他咬着牙,坚定道。

太后一怔,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自己的儿子。这句之前,她都认为虞珣对温灵雨是一时兴起罢了。他毕竟是天子,手握苍生,他想要的一切都会有,何况一个女人。然而,他竟愿为了成全她的心意,舍得下自己的心意。

胡太后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时,先皇为得到她,将她的那位竹马远调边关为官数年。先皇对她的感情,更多的是天家独具的、不容反抗的占有。反观虞珣,不足加冠,竟已懂得成全心上人。

太后无话可说,她于心中默忖,而后道,“既如此,老身便帮你试一试这个温姑娘。倘若一段时日过后,她还对你无动于衷,你便收手罢。”

虞珣未料到太后不仅不阻挠,还愿意助他,他舒心而笑,“谢母后体恤,能得母后助力,任她是温灵雨还是冷灵雨,迟早是儿的人。”

太后看着虞珣得意忘形、口不择言的样子,无奈地跟着笑,“伤了心别找母后哭诉。”

“儿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哭鼻子。”虞珣掩盖不住喜悦,索性就不掩了。

这时候,芳茹进了长年殿,通传道,“陛下,太后,程大人已到了,就在殿外候着,可传他进来?”

“程大人?程夙么?”虞珣蹙起眉头。

“过会儿传他进来。”太后回应芳茹,继而对虞珣解释道,“是老身传他来的,你有多久没有和他对弈品茶了?”

“也未有多久……况且儿总在朝堂上见他。”

虞珣偷偷在心下一算,才发现,他未单独传见程夙已有一个月了。从前他隔三差五就唤程夙进宫,高谈阔论,聊以宽解天家寂寞。

太后叹了一口气,“程夙像其父程徵,为人忠诚正直,程家百年来家风极正,是不可多得的良臣世家。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与这样的臣子生分。”

虞珣深知在这件事上,是他太小气。他承认道,“是,儿知错了。”

“尤其程徵遭逢意外,你更该照拂程家。在朝为官的人,大多拜高踩低。程夙如今官位远不及程徵,一定饱受冷眼。他若非是个好性子的人,早心生怨怼了。”

“是,母后说的都是。”虞珣愧疚不已。

“你也别计较他与温灵雨的婚约了。”太后想到自己也愿意接纳温灵雨,索性坦白道,“之前程夙拿来宫中的定亲黄纸,是老身矫做的。”

“母后?”虞珣目瞪口呆。

“原本我想用那黄纸断了你的念头。”

“母后一早就知程夙与温灵雨的婚事?”虞珣百思不得其解,他依稀记得上次太后问起过程夙的婚约,恰是程夙拿来黄纸的同日。

太后眸中闪过一丝隐蔽的波澜,“恩,程夙还小时,我便知道了。”

“那他到底与温灵雨有无婚约——”虞珣隐隐不解,太后为何了解程家家事。

“他二人应该是没有婚约的,程徵去提亲的时候,正赶上温府出了事。温云并没有将黄纸还回程府,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太后解释着。

虞珣听了,暗舒了一口气。

“今儿老身传他来,也是想当着他的面,将事情解释清楚。你们君臣两人,也该缓和缓和了。”太后看着虞珣舒眉展目,知他正是心甜意洽时。

正当时,程夙已经进了长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