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帝的动作牵扯,朦胧的纱帐轻微摇动,晃得昏暗烛火影影绰绰,如波光粼粼。
温灵雨迎着他的目光,无措间,颈窝处仿佛仍有他方才轻吻上来的触感。那一瞬传遍全身的酥痒,她记得真切。
“夜深了。”她终是抽了目光,提醒他。
他垂目望着,才发觉近在咫尺间她的肌肤仍是那么滑腻似酥,喉咙中低沉了一声,“是深了。”
说着,他俯首吻下,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衔住了她的双唇。
甫一触碰到她柔软的嘴唇,皇帝的心便融化了,阵阵热意传遍周身,让他愈加想进一步攻城略地,忘情辗转。
他落下唇时,她脑中煞白了片刻,只感受到他的鼻尖轻轻刮着她的侧靥,时而左,时而右。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唯余两人的呼吸与心跳渐响。她立即回过神来,双手扶住他的手肘,本想将他向后推开,却触碰到他右臂上包扎着伤口的布条。
虞珣微微吃痛,眉尖不由自主地蹙起,却仍是不肯松她分毫。
她忙顿住动作,不敢再推开他。
他吻得愈深,鼻息直打进她的鼻中,让她全身战栗。这样酥麻的感觉,像是体内忽然盛开了无数朵花,扑簌簌的。她心底一惊,情不自禁间,她发觉自己的身体竟回应着他。
虞珣注意到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劲松了下来,心头一暖,他将薄唇向下游移,拂过她的下颌,几欲衔住她的玲珑耳垂。
忽然间,大殿窗外亮起了无数火光。无数明珠如缀的点光,透过纸窗映进来,晃得榻上二人同时眯长了眼。
虞珣不得已松开她,直起身子,左手挡在眼前,才看仔细了外面的动静。
温灵雨立时转过身去,面朝着榻内,一动不动。她悄悄用手覆上面颊,才发觉自己的脸上滚烫作烧。
清心殿外,数十近百个宫人和侍卫,每人手里都高举着火把,立在青石板地上。崔金福站在人群前头,扯着嗓子喊着:“此刻起,宫内的人谁也不能离开皇宫半步,直到找见陛下!你们都找仔细着点,所有住所找过一遍,若还不见陛下,才敢禀报太后!谁若是敢偷溜出宫乱传消息,或是提前惊动了太后,摘了他的脑袋!”
“轮到你摘旁人脑袋?!”
清心殿偏殿的大门豁地被虞珣单手从内拉开半扇,他一步跨上殿前石阶,睥睨着崔金福。
众人见皇帝安然无恙地从偏殿走了出来,皆暗暗舒气,大家的目光也在崔金福与皇帝之间来回打量,看起了热闹。
崔金福眼看着皇帝挺拔立在偏殿跟前,正审视自己。他眼前一黑,猛地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自己是犯了大事了。现下恐怕只有装傻可救,一边想着,崔金福一边挥着拂尘,颠颠迎上前去,“陛下——老奴可找着您了,老奴还以为您出了什么意外——那次刺客虽然被擒住,可万一还有——”
“崔金福。”虞珣靠近崔金福的耳边,压低声音,恨恨道:“你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罢!”
崔金福压低了头,大气不敢喘,他见皇帝一身衣裳仍裹得严实整齐,便知道他坏了皇帝的好事……
“陛下,您回去歇息罢——剩下的事,老奴打理,尽快就遣散他们。”
虞珣见殿前宫人及侍卫皆望着自己,轻咳一声,道:“朕就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慌张什么!”末了,他又看向崔金福,吩咐道:“回清心殿罢。”
皇帝缓步迈下石阶,看热闹的众人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通路。虞珣一边走着,一边低眉回味着方才的唇齿私磨。左手拇指抿上嘴角,他微低着头,抑制不住笑意。
“陛下。”
冷静克制的一声唤住他,虞珣抬眉望去,见到魏栖和他身后的侍卫班子就在自己侧旁。
“魏栖,朕无碍。”虞珣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他,脚步不停。
虽然皇帝年纪小魏栖六岁,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成熟模样。然而魏栖旋了一步,身子笔直地挡在了皇帝面前,拦住了他的路。虞珣微怔,印象中魏栖从来都是尽职尽责地跟在他身后护卫他,从不曾挡在他身前过,他不解看向魏栖。
“你这是何意?”
魏栖眸色凝重,“陛下,这是深夜,你要顾及温灵雨的名节。”
“朕只是来看看她——”虞珣忽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向一个侍卫解释?
“以后深夜里,还请陛下避嫌,温姑娘毕竟尚未出嫁,陛下作为男子,不应深夜出入她的住处。”
虞珣愣住了,因为魏栖鲜少如此说话,而且这话,还异样的耳熟,从前温景桑好似就这么数落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