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入(2 / 2)

待郭太医退下后,崔金福才凑上前,向虞珣回禀道:“陛下,温姑娘说了,她谢过陛下记挂。”

“她真这么说?”虞珣眸色一亮,笑意悄然爬上嘴角。

“老奴怎敢诓骗陛下呢。”崔金福暗舒了一口气,皇帝的心情总算是好点儿了。

“你去传命,叫魏侍卫寅时三刻在外宫门候着。朕想明儿一早出宫去。”

崔金福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明知故问道:“陛下怎么突然要出宫?陛下出宫是大事儿,只叫魏侍卫陪着,恐有不妥——”

“谁说只有魏侍卫,你也跟我去。”虞珣笑了,他悠然转过身,“朕意已决,你不必知会其他人,魏栖会护我周全。”

寅时三刻,东方只有一丝光亮,大半天幕尚笼在漆黑夜色中。

外宫门前,魏栖提剑而立。他是皇帝身边的一等禁卫,行动机敏,剑术高超,深得虞珣信赖。

静候之时,魏栖瞧见远处内廷的宫门开了,夜色下,两个身影凸显出来。

身影还未靠近,魏栖认出其中一位就是崔金福,他很疑惑,另一位内宦装扮的男人为何走在崔金福前面。待更近了,魏栖才认出那人竟是皇帝虞珣!

魏栖额头渗着汗,他连忙小跑上前,正欲跪下。

“别跪。”虞珣及时制止魏栖,他低声道:“走吧,让崔金福带咱们出宫。”

魏栖暗暗向崔金福递眼色,意思是问,怎么能允许皇帝这么胡闹?

崔金福也给魏栖递眼色,意思是说,皇帝的意思我能过问?

虞珣走在前面,他并不知道身后的两人已经靠眼神交流了许久。临到外宫门前,虞珣才顿住脚步,“你们先,朕——我走后面。”

守外宫门的侍卫认得魏栖和崔金福,崔金福出示了虞珣亲手签的出宫令。

舆马已经备好,就候在外宫门外不远处。

深秋的破晓,正是露重霜寒的时辰,骏马鼻孔间喘着白气,前蹄不安分地跺着。

虞珣先上了车舆,崔金福和魏栖谁都不敢和皇帝钻进同一舆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牵起绥绳,当起了倌人。魏栖紧张极了,他知道,皇帝的安危就拴在他一人身上,他必须要提起十二分精神。

在崔金福的指路下,魏栖挥着长鞭,舆马缓缓向着温府驶去。

天色微亮,东方泛着金光,平阳城还未苏醒,四处皆静静的。

“陛下,到温府了,老奴下去通传一声?”崔金福问。

虞珣探手掀开车舆前窗帷帐,他凝目望着温府门楣上黑底金字的牌匾,稍一思忖,“不,别惊动众人,我想悄悄进去。”

“悄悄?”魏栖吞了一下口水,他看了一眼温府紧闭的高大铜门,再和崔金福对视,低声问:“陛下是什么意思?”

崔金福也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揣度了圣意,而后挥挥手,示意魏栖将舆马驶向后院方向。

温宅已有百年多历史,后院里尽是百年参天老树,正合虞珣心意。他抻了抻筋骨,欲动身翻墙。

“陛下——”崔金福低哑地提醒着,“衣裳——”

虞珣顿住身形,不由失笑,他低头看着自己穿的枣色宦服,自嘲竟忘了换身体面衣裳。他挑眉,瞧了瞧和自己身形相仿的魏栖。

魏栖瞬间领悟,他立刻伸手去解领口排扣。

转眼,虞珣便换了一身墨衣,他翻好袖口后,利索地爬上了围墙,顺着古树跳进了院子。

魏栖紧紧跟在虞珣身后,也轻快地跳进了温家后院。

两个男人蹑手蹑脚地绕过院子,虞珣按照崔金福的介绍,很快便寻到了温灵雨的住处。

虞珣的手搭在木门上,动作却滞住了。

她的闺房就在眼前,只要推开这扇门,他就见到她了。可是,她若见了他,会不会厌恶他的莽撞?毕竟擅闯女人闺房,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罢了罢了,明儿再做君子。他暗暗打算着,就看她一眼,看完就走。

虞珣屏住呼吸,他下定决心,手上加了力。木门吱呀一声,却纹丝不动。

“陛下,门肯定是紧锁的,得走窗。”魏栖伏在窗口,这会儿,他已经用随身携带的细长钩子,拨开了窗框上的小栓。

“你这么轻车熟路,撬过几间房?”虞珣瞥了一眼魏栖,玩笑着。

魏栖讪讪笑着,低声回应,“给陛下当禁卫,总得有一身本事。”

魏栖说话间,虞珣已经顺窗翻进了房间。

宽敞的房间里,清香弥漫,幽幽入鼻,就凭这香气与她发丝间的幽香相同,虞珣就知道自己没找错。

眼前是一方梨花木的书案,案上摆着文房用具,鎏金的镇纸压着半尺见方的厚宣。书案后方的高大物架上,陈着各式各样的玉瓶木雕,悉皆精致,各俱风格,显然是主人从四处搜集来的上品。

若非角落处有一面硕大的雕花铜镜,虞珣几乎要以为这是哪个世家男子的书房了。

绕过勾着遒劲墨竹的屏风,虞珣放缓了脚步。

半月状床榻上,垂着淡青色的纱幔。

虞珣的目光落在纱幔顶角,瞳孔忽地紧缩,他看见那枚坠着青色长穗的铜佩就静静挂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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