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恤胶?”温灵雨不解。
“就是——是一味催情的药——”魏栖解答。
“催情?”温灵雨睁大双眼,不敢相信。
魏栖分析道,“以温景桑的情况,应该不是他熬的药。十有八|九,是徐香扇想与温景桑云雨。徐香扇强人所难,激怒了温景桑,或是两人云雨中途发生了意外——”
魏栖的声音顿在这里。
“别说了。”温灵雨无法顺着魏栖的所指,去联想那些不堪的情景。
“一定不是他。”温灵雨无力地说。
她并非与魏栖赌气,而是不知自己该如何向别人解释,和她一同长大的温景桑有多么温和守礼,绝不可能是杀人的人。
没有人会相信她,因为他人眼中的温景桑,是个没有自我的傻子。
魏栖看着温灵雨无奈却坚定的眸色,那样的不容置喙,他也没再争论。
皇宫里,虞珣刚结束早朝,他回到清心殿,在崔金福的伺候下褪了沉重的黄赤绀缥四色绶带黑色朝服,又换了一身轻便的墨竹纹直裾深衣。
昨夜为了温灵雨的事,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此刻困意都找了上来,虞珣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本该在主元殿批阅奏章,却实在是嫌累,便想着回来清心殿再看,也好时而能到寝榻上偷偷懒。
崔金福将小山高的奏章搬进了清心殿,身后跟着魏栖。
“陛下,魏侍卫回来了。在外候着呢。”崔进府将奏章稳稳放在白玉嵌金的书案上,禀告虞珣。
虞珣抬起头,依旧握着竹管狼毫笔,揉了揉太阳穴,“让他进来回话。”
魏栖听闻,也进了清心殿,在书案前跪下,“臣请陛下万安。”
“你——”虞珣未忍住,当着魏栖的面就打了个哈欠,“说——”
魏栖将今早温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虞珣。
虞珣听罢,不由得感慨,“她竟这么信任温景桑。好深刻的兄妹情。”
虞珣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吃味了,明知温景桑是温灵雨的亲哥哥,他还是控制不住嫉妒心。
魏栖退下后,虞珣翻开一本奏章,眼神却顿在第一列字上,如何都不能左移。
崔金福见皇帝心事沉重,劝道,“要不陛下先歇会儿?或者传程大人来,陪陛下下会儿棋?这会儿刚下朝,程大人或许还未走远。”
说起来,皇帝已经有许久没有召程夙进宫对弈了。
虞珣想了想,拒绝了。
他忽然想起昨夜的事,问崔金福,“你说,太后是怎么知道朕对温灵雨的心意的?”
崔金福见虞珣一双鹰隼般的黑眸盯着自己,登时屈膝跪下,他大汗淋漓地道:“不是老奴!陛下的事儿,老奴是一个字儿不会对旁人说的。陛下一定要相信老奴!”
尽管虞珣只有十九岁,他的目光中却偶尔带着与年龄背离的阴冷,这样的目光连崔金福都怕。
这个皇帝,时而就像孩子般闹笑话,时而又冷肃得瘆人,天子之心当真难以令人捉摸。即便他知道自己清白,崔金福也得小心翼翼地应对。
虞珣只是试他一试,见崔金福诚心解释,他便也作罢了。
……
十月初五。
距离徐香扇自缢已经过去了四天,昨日徐香扇已经入棺下葬,温景桑还是下落不明。
这些天里,温灵雨茶饭不思,又逢上月事,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望心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但寻找温景桑的事情也急不来,她只有愈加仔细地照看温灵雨。
这四天里,几乎每天魏栖都会来一趟温府,一是将部尉府查案的进度告知温灵雨,二是从宫里带些虞珣下赐的补品给她。
一来二去间,望心也与魏栖混得熟了。魏栖英姿飒爽,又精通剑术,望心竟打心底里对他萌生了好感。若非赶上温景桑出事,府里气氛低迷,她一定将这份心事告诉温灵雨了。
望心端着食案走出温灵雨房间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两个长相接近的男子。望心认出了他们,他们是温府雇佣的牙人。
“掌家人在么?”陈大急急地问。
“在里头——”
还不等望心话音落下,陈大就提起了嗓门,“掌家人,我有要事!”
温灵雨早已听见陈大的声音,她已是到了门前,“何事?”
陈大将仔细誊好的宣纸递到了温灵雨手上,那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趁着温灵雨细读的当口,陈大解释道:“前些日子,掌家人让我去一条条核对,还真叫我发现了蹊跷。这些列在纸上的租地,都是租后没人耕的空地或是没人住的空房。”
温灵雨看着宣纸上列的几十个地址和租户名字,也看出了陈大所指的蹊跷——这上面,八成空着的租地都被同一个署名租走了。
“小的还未跑完所有租地,就想着先把这个发现告诉掌家人。”
陈大精明的很,他算好了日子,今天正好是他和陈二兄弟俩续约的日子。他带来的这个大消息,一定能换来温灵雨心甘情愿给他们涨佣金。
温灵雨早已无心顾及别的,她目光锁在那同一个署名上。
眼角刺痛的很。
赫赫然的署名“程公子”,让她陷入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