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珊德拉松开了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还说达米安熊，你们比他熊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缇娜从很高很高的地方落下来。

这根本不是三楼的高度！比那高多了！

无穷无尽，像无数次噩梦一样。

但是现在我是罗宾了，罗宾是不害怕坠落的，只要我调整姿势展开披风——

缇娜被卡珊德拉拎住的时候就下意思把抓扣握在手里。她按下按钮，拉索往两边射去，减缓了她下坠的速度。

下一秒她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好吧，可能假冒的罗宾不算。

缇娜头昏眼花的支起身体，她左脚落地姿势不太对，好像崴了，一碰就疼。还好她落在半人高的灌木里做缓冲，地下是柔软的泥土，不然可能会伤得更重。

她一瘸一拐地把自己从灌木里扒出来，挪到草地和鹅卵石小路上。

这地方真的很熟悉，这是她长大的地方。

这是德雷克宅。

确切地说，是德雷克宅二楼的露天花园。

这不对劲。没有人会从韦恩大宅三楼摔下来直接落到德雷克宅花园。

缇娜在父母去世后就搬出去了，屋子太大，一个人住着太空。

除了偶尔假期来这里住几天，让它不至于一点人气都没有，平时请人定近期打扫之外，这里应该是没有人的。跟常住人的房子完全不一样。

但是眼前的德雷克宅毫无疑问充满着生活气息。

花园的灌木前不久刚刚修剪过，不远处的窗台上放着两个空奶瓶，没怎么沾灰的汽车停在车库里，车库门没有关上。

顶楼尖角彻夜亮着灯，女佣曾经解释说，是因为珍妮特觉得开着灯会让房子远远看上更加漂亮。

那盏灯自缇娜十三岁之后就没开过。

这不对劲。它是假的，是幻觉。

这是什么制服给罗宾的考验吗？或者韦恩大宅的特殊防护机制？或者对于一个畏罪潜逃的跟踪狂的警告？也可能是什么超级罪犯打进韦恩庄园来了？

缇娜警惕地站在露台上一动不动。她一边思考要不要尽快离开一边按住腰上的另一个抓扣，尽管事实证明她不懂用它。

然后她捕捉到一声轻响。

有什么东西在动，一个黑影从三楼——从缇娜的房间的阳台里翻出来。

一个小孩。

她非常灵活地从阳台里捞出来一条扭成绳的床单，抓着床单踩着外面的浮雕和窗框往下滑。也许她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因为她踩得很准，甚至不用低头看——如果她低头就会发现她目标落脚的露台上多了一个人。

缇娜认出来这是有她很喜欢的向日葵图案的那床。本应一直好好的保存在老宅里，定期拿出来晒一晒。

因此缇娜开始生气，这个制造幻觉的魔法师根本不了解她。就算真的要用床单，她也更喜欢用粉色车前子那床。

缇娜在十三岁之后没有爬过阳台。但她详细清点了自己留下来的东西，从日记和女佣那里拼凑出过去的自己。

她知道粉色车前子那床抓起来手感更好，边缘还有流苏可以把手指头插进去抓紧。

十三岁前的小缇娜如此喜欢它，以至于缇娜收拾的时候发现流苏被揪秃了近三分之一。

使用向日葵床单的小孩小心地踩上二楼的水管，这让缇娜确认这个魔法师很蠢了。

那条水管看似是最佳落脚点，实际上有一个卡扣螺丝松了，根本没法承力。

小缇娜在日记中将一根松掉的螺丝引发的一系列连锁事件记满了九页纸，一直记到她说服爸妈找工人重新固定所有水管。

新安装的卡扣应该是白色的，现在那个小孩脚下的是黑色的，那是没修理过的版本，她踩上去会摔个狗啃屎。

下一秒，水管一晃，她真的摔了下来！

缇娜在心中犹豫着，如果这是一个幻觉陷阱，那未免太过诱人。但她的身体已经行动了，难以想象她崴了脚还能跑那么快，她冲出去将她抱在怀里。

不对，是他。

远看很难确认。因为缇娜知道自己小时候也留短发，有时还穿男装，她讨厌裙子。所以她看见那个黑影下意识就认为那是她自己。

但实际上，从缇娜房间里爬出来的是一个男孩。

男孩甚至在被接住的瞬间还抓拍了一张照片。缇娜听见声音了。他有毒吧！

“你是罗宾。”男孩瑟瑟发抖，瞪大眼睛，用力揪住缇娜的披风。但缇娜知道他没那么害怕，他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好重新把相机藏起来。呵，狡猾的小子。“但是你看起来不像平时的那个罗宾。罗宾应该是穿短裤的。”

“对的。”缇娜说，“我是，我是其他的罗宾。”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罗宾！”小男孩看起来大受打击，甚至忘记了假装害怕。“你又不会四连后空翻，你凭什么做罗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