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大结局(1 / 2)

时光在这般甜蜜的岁月里溜得太快。

这个冬日,魏都中开了一家火锅店。火锅顾名思义,是多格锅炉架在炭火上烧,分各色汤底,还有新奇的辣椒红汤。

这家食肆生意火爆,所有人都知辣椒还是周国才有的东西,听闻是海外带来的美食。坊间也有些传闻,那火锅店背后的东家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而明面上那年轻英俊的周人掌柜实则是皇后的心腹侍卫。但也只是传闻,百姓吃着这新奇的美味,自然喜欢一面聊着这些他们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八卦。

才刚初春,魏都中的司农署与隔壁的郯州郡守争着求见皇后,欲讨要些辣椒种苗种植。

司农官原以为皇后会怪罪他们之前看不起她带过来的种苗,不想皇后端庄含笑,大方地赐了他们许多种苗,还悉心教了播种方法。整个司农署为他们从前怠慢皇后的行为而惭愧不已,竟从不曾想到皇后还这般不计前嫌、平易近人。

朝臣对于这个异国来的皇后最担心的便是她媚惑君王,毕竟年轻的皇后生得实在太过美貌了。但皇后自成婚以来从不曾干涉朝政、耽误皇帝。对于海外来的水果与农耕种子耐心培育,参与亲蚕礼,提议皇帝为穷苦百姓设立义诊,将大齐赵西郡产的稀有棉花、丝绸锦缎等物委托周帝带上海船,出海与海上邦国外交互市。

反倒是他们的皇帝似乎在成婚后就荒废了朝政。

皇后的亲蚕礼他要丢下国事参加,皇后微服出宫去检查义诊的工作他也要微服跟着去,皇后在暖阁里培育种苗他也呆在里面不出来,最终皇后只能将他赶出来。

还有赵国被灭后划分为了三个郡,统一钱币时废钱不曾善后好,引得三地纷争不断,尤其是最底层的百姓最为受害。

皇帝派了户部卢轼前去处理此事,卢轼也是倒霉,明明在朝中克己奉公、也心细如发。到了地方上被当地官员塞了贿银,虽事后发现原封不动送回去了,但皇帝的差事没办好,回来也撇不清身上贪污的责任。证据摆在眼前,惹皇帝大怒,被下令秋后斩首。

了解卢轼的朝官在皇帝身前为其辩解,但也是苦于没有证据,惹皇帝盛怒,秋后斩首改为了一月后。张适忠等人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来央华宫求见。他是当初最不看好周国皇女的人,还预备带头等着庄妍音犯错,捉她的把柄好说教。

此刻他正立在央华宫正殿中,年轻的皇后原本在午睡,是被他吵醒的。

皇后身着翠青色刺绣长衫,素来不喜浓妆艳抹,花容白如温玉,被宫女搀扶坐上凤座,含笑让人为他赐座。

“张大人这般着急,所为何事啊?”

张适忠掀起官袍落跪:“是我等老臣无能为力,只能冒死前来求助皇后娘娘。”

他把事情说完。

庄妍音略沉吟:“后宫本不得干政。”

“话虽如此,可朝臣们看出来皇上他钟爱您敬重您,而且赵国三地的郡守虽是朝中派去之人,但各地方的官员相互勾结,若是卢轼死了倒合了他们的意。皇上打天下难,臣等治地方也难,都深知皇上的苦心,怎会冒死救一个贪腐之人呢。皇后娘娘,卢轼没有贪,只有您才能救他!”

庄妍音安抚他几句,应下:“本宫试试吧,大人年迈,快请起。”

张适忠回去后十分忐忑,一面怕皇后报从前的仇,他从前可是带头说过周国皇女不少坏话。一面又担心皇后太过年轻,再得宠也劝不动铁面无私的皇帝。

但他回府才坐了一个时辰,宫中便有公公前来传旨,要他入御前觐见,皇帝松口不杀卢轼了,先关押在天牢,派了他与钟斯前去赵地查案。

张适忠大喜之下也感动于皇后的恩情,愧疚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从前竟一直都是小心之人看待皇后。

他朝中宫的方向跪拜叩首,高呼一句“皇后千岁”。

此刻的丙坤殿中,庄妍音端着青瓷骨碟中早熟的枇杷从偏殿出来,臂间搭着牙色披帛,吃着甜甜的枇杷、弯起眉眼听殿外那声“皇后千岁”。

卫封凝望她乖巧的吃相,抿唇:“满意了吗?”

“嗯!是哥哥公允睿智。”

“还是皇后之功,是皇后端慧贤淑,体恤朝臣。”卫封温声唤,“过来。”

庄妍音脚步轻快,步上汉白玉石阶,脖颈间铃铛项链清脆作响,被卫封拉到了膝上落座。

他大掌搂着她腰,她怕会有朝臣撞见这种媚惑君王的姿态,从他膝上坐到了龙椅一侧。

春衫衣薄,她常把翠青、秋绿色穿得鲜妍娇美,卫封望着她唇角的枇杷果肉,抬手温柔擦拭。

“枇杷好吃么?”

“还有点酸,但也好吃。”

卫封轻轻笑起,吩咐福轲从泔南运送甜枇杷来,双目不曾从她脸上挪开。少女玉颈修长,吃得可爱而满足,心口曲线曼妙起伏。他手指拨动翠青色刺绣外衫,殿上宫人也识趣地埋首退出了大殿。

香肩上的纤细绑带颜色清丽:“近日亵衣喜爱藕荷色啊?”

庄妍音拉好衣襟,双颊微微发烫:“嗯,春衫薄透,里面颜色淡些才不会透出来。”

“哦。”这一声磁性蛊惑,卫封垂首道:“朕方才帮了皇后,皇后要怎么谢朕?”

她被他圈在龙椅中,眨了眨眼:“皇上不是帮的自己的大臣么?”

“受贿罪证在,朕大可不帮,朕只是想看皇后展露笑颜。”

她怔愣道:“你当昏君?”

卫封眸底笑意戏谑:“当。”

天旋地转,她手中骨碟掉落在地,剥好的枇杷滚下玉阶,后背也碾在御案上。

时间像是不会走,慢得庄妍音喘气不接,难耐地仰起玉颈。直到殿外响起几道大臣的求见声,她才有了机会,急促地说:“来人了……”手指被她咬在唇中,想压住这难耐的声音。

卫封用唇堵住了她的呜咽,没有理睬殿外的求见,赤红的眼紧落在她身上。

他嗓音带笑:“够不够?”

“皇后不说话,朕就当是不够。”

直至从丙坤殿书房离开,庄妍音双腿仍打着颤,青杏候在央华宫门口,唤了一声“皇后”来接她臂间滑落的披帛。

庄妍音浑身发抖,面颊瞬间烧得滚烫。

这声皇后……

她现在终于又更了解卫封了,他平日里爱温柔唤她小卫,亲密时呢喃音音,但是欲起来却爱唤这声皇后。那一声低沉含笑,灼烫噬欲。

夜间卫封自宫外几处工事视察回来,直奔央华宫,沐浴后肩披着寝衣,衣带也不曾系,就这般埋着修长健硕的双腿走来。

庄妍音怔愣望着近前来的他,飞快拉上帐幔:“你回你自己的宫殿去睡!”卫封脚步未停,站在床前。庄妍音坐在床中,视线正到他腹部,她口中仍拒绝他靠近,但是却咽了下唾液。

卫封带笑的眼睨了下自己腹部,微微弯腰,拉开帐幔,墨发扫在她额上。

“为夫一直保持这个身材好不好?”

庄妍音被蛊惑得点点头,直到被他抱坐在怀才反应过来,羞耻得飞快跑下了床。

“我不要跟你睡了,我明日想睡懒觉,你会打扰我。”

“那我明日不上朝,陪你一起睡懒觉。”卫封侧卧在帐中,乌亮墨发只用青玉簪束作一髻,余下一半长发垂落在肩,他长腿笔直、窄腰劲美,支着下颔,“上来。”

庄妍音看得心血澎湃,捂住滚烫的脸跑向大门,却被卫封拦住。

他不费力气就来到她身前,挡住了去路。

她桃腮涨红,结巴着:“会轻功了不起啊!有本事你让我再、再跑一下!”

“好啊。”卫封让她再跑。

庄妍音跑到廊下就喊“习越”。

习越自宫中哪棵树上飞落在她身前。

身后卫封暗道不妙,庄妍音已被习越护着飞去了屋顶。

卫封跟来,与习越交上手。

“夫妻间的乐趣,你瞎掺和什么?退下,朕赏你上次想要的那本武功秘籍。”

“属下只听公主的。”

两人在庭中交上手,庄妍音回了寝宫美滋滋地锁上房门睡觉,倒是不忘推开窗户嘱咐卫封“不许伤习越”。

她不敢跟卫封睡了,他,他现在学得也太可怕了qaq

时光荏苒,在卫封统一赵吴两国后已改元为延景,吴国每岁朝贡,听令于大齐统治,从不违背任何诏令。也许是这昔日强盛的大国如今成为一个附属才能生存的小国,让亥国不安,亥帝临终前来信与卫封,渴望送来皇女为妃,缔结两国友谊,被卫封回绝。

亥帝在这拒绝里离世,太子戚阮平登基为女帝,向卫封与庄妍音来信致歉,她并不知亥帝曾要送皇女来的事情。

延景二年秋,亥国受北境边的科瓦鲁草原部落骚扰,国力不敌,愿退还卫封曾割让的三座城池求助。

卫封应允,大齐发兵助亥,驱退了科瓦鲁部落。但延景三年春,科瓦鲁部落又来侵犯,这次年轻的女帝未再求助于卫封发兵,而是亲自入了大齐,愿归顺为藩国,以求大齐护国。

与原书全然不同的帝业发展,倒是合了庄妍音的心意,她这些年都在与戚阮平通书信,在亥帝曾派使臣说要送公主来和亲时,她还一时以为这是戚阮平也同意的。

这样的结局她倒不必为二人之间的姐妹情谊为难,对卫封来说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这两三年来,大周就算受徐沛申改革也仍未能大兴发展,只是一直维系着与海外两国的海上互市。她一时有些怅然,卫封这帝王霸业就差一个大周就能统一了,他从来不说什么,她也从不曾提及母国,大周今后会如何,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卫封统一五国是高兴的,在戚阮平离去的同时,他派兵三十万跟随戚阮平回国,由季容、钟璞光与钟骐统领。

此时达乌纳草原汗王国铎派来使臣入魏都,他在攻打科瓦鲁,请求卫封能将作战计划告诉他,他会配合齐军,也好作战部署。

延景三年冬,战事结束,科瓦鲁被国铎收服,亥国正式踏上藩国之治,而大齐也成为中原领土上最强的国家。

卫封的万寿节上,亥国与吴国来朝,周国也派人送来了贺礼。国铎为示友好,也有诸多礼物呈上。

“御制雪狐裘衣十件,御用养肤奶皂二匣,史前战国秦品琉璃珠,精雕鸿雁鸳鸯盆花摆件,金玉十箱……”

卫封听着礼官禀报着达乌纳的礼品,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他反复看了礼官所呈之物,那狐裘衣是女子款式,什么养肤奶皂香气馥郁,也是女子所用之物。还有稀有的绝世琉璃珠、金玉首饰全是女子所用。

这是他的生日,国铎全送女子用品是几个意思?

卫封皱着眉:“去请皇后来。”

庄妍音来后瞧着这些礼品,心里不是没有感动,她知道达乌纳如今还不算富足,而国铎也还没有成为草原最强的王。她倒宁愿那孩子把这些留起来保护好他自己。

她眨了眨眼:“是你宠爱我,天下人才把好东西都献到我这来。”

卫封:“是这样?”

“是啊。”庄妍音道,“哥哥,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先去准备了。”

宫中举办着卫封万寿的宴会,各国来朝,周国也是派了庄威前来。兰章殿上歌舞升平,庄妍音就坐在卫封身侧,视线里她的少年意气风发,正值英年,面对这河清海晏之象是由心的喜悦。

宴会散后,殿中只剩徐沛申与厉则、钟斯等几名书院中与卫封关系亲近的弟子,他们此刻没有谈及朝堂政务,而是都沉浸在这种大家共同努力下得来的一统天下里,几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厉则询问卫封:“那年月下竹林中,夫子问我们‘所学因何,所愿为何’?也是我们几人一直坐到深夜,阿斯煮茶,我跟皇上互斥争辩,皇上可还记得?”他说到这里,一向冷峻的面容也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卫封莞尔:“怎么不记得,你总爱说教朕。”

庄妍音见厉则与徐沛申愈发沉稳的脸上都难得带着少年青涩的笑意,抿笑把空间留给他们,起身说:“我还有事,众位兄长今夜好好聊。”

卫封捏了捏她手,有些舍不得。

庄妍音背着众弟子朝他眨了眨眼,小鹿眼里暧昧又含羞。

卫封扬起薄唇,用眼神示意她洗漱好了等他回去。

她回宫梳洗毕,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卫封归来,倒是福轲过来请她先去兰章殿。

“皇上今日还真是高兴,一直喝到现在,奴才怕他太醉,又见皇上口中几次念到皇后,还是来请皇后娘娘去接一接皇上吧。”

庄妍音无奈一笑,系了件狐裘披风出去,慕秋在前提灯照亮,身后宫人也提灯护送。

她问福轲:“皇上一直在喝啊?”

“是啊,说到尽兴处还命宫人去拿琴,他亲自抚琴。兰章殿离中宫远,皇后是不是不曾听见?”

“不曾听到琴声。”

福轲一面领路一面微笑:“奴才多年未见皇上这般高兴过了,他上次这般高兴还是在与您大婚时。”

“那上次的上次呢?”

福轲微怔:“那该是在皇上九岁的时候吧,那年奴才只是宫里最不起眼的末等奴才,奴才就远远见着那时候被万千宠爱的六殿下奔跑在御道上笑。也是在后来皇上才告诉奴才,那年先帝夸了他,说他是所有皇子中最有高祖风采的。皇上那时候的笑就像个孩子,不,可不就是个孩子。”

庄妍音轻轻抿唇,她自然知道卫封的童年,小说里他是天之骄子,却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童年,他的荣华总是伴随着各种要命的惊险。

远远行到兰章殿,还未近前便听到里头的欢声笑语,果真也仍有丝竹声。

庄妍音吩咐福轲与慕秋她们:“我自己近前去,你们先别跟着。”

她想听听是什么能让他们没有君臣之仪笑得这般开心。

她在殿门口站了会儿,卫云与亲卫也都很配合她,退到了殿外廊下侍守。

殿上,钟斯在说:“我就记得夫子皮笑肉不笑,指着皇上训‘子非子,朗而不朗,老朽教你何用’。老苏就掏出小本本记,记完询问夫子‘老师,你话中可有错处?朗而不朗不可这般用啊’。哈哈哈哈。”

苏嘉北酒量不行,已经醉了,掏出怀中随时带的册子翻:“我记着呢,我所著已有四十八册,已与夫子商议好出成书籍,一半取名《楚子》,一半改叫《皇上受学记》,也不知后世人能不能称我一声文圣。啊,找到了!”

苏嘉北临着案上烛火醺醉朗读:“子朗问曰:昊帝败,天下三分久,七国之局终将乱,何遑无强者统一?夫子答:放眼天下不见此人矣。子朗答曰:吾渴望天下归一,毕生所学愿尽此事。”

钟斯挥手:“不是这句。”

苏嘉北醺醉大笑:“子朗做到了!天下统一了,我们也做到了!”他忽然打了个酒嗝,恍惚想起,“不啊,还没有统一,还有周国。”

徐沛申酒量是最差的,他身前的案几上残羹冷炙,唯有那酒与一锅鹿肉煨在炭火上,他抚弄了几下琴弦,也一面点头:“是的,还有周国,统一!”

但说完这句,他甩了甩头,恢复了些清醒来,喃喃道:“不可不可。”

卫封单手支在龙椅扶手上,撑着下颔,另一只手转着手中金樽,面颊泛红,也有几分醉态。

厉则已没坐相,靠在椅背上,也是半醉半醒,笑话卫封:“明君难过美人关。”

钟斯:“搁我我也难过!我就想好好疼我娘子!不对吗,皇上你说不对吗?”

卫封抚了抚眼,扬起唇笑:“没有错,该疼。”

许仕醉醺醺起身,用长笛当剑说要学昊帝舞剑,但没几步便醉倒了,他昂起完全醉态的眼问卫封:“若是历史上的昊帝未败,也该是一个有名望的大帝吧?子朗,子朗。”

他醉到不省人事,直呼卫封姓名:“你告诉我,你当真不想当一个统一天下的帝王吗?咱们的历史上没有这个人,没有!你收了大周你就是了,人生苦短,我们不是天上星辰皓月,我们没有办法永生,只能把名字留下来。”

“做统一天下的皇帝,你就能被后世人记住,永远把你记住,就像天上这轮月一样,它永远照亮古人与后人,你也永远都会存在。子朗,你不想统一天下?”

几人都激昂澎湃,等候卫封回答。

卫封动容地望着金樽中的宫灯,今夜无月,但是杯中灯就像天际那轮皓月,他昂首饮下杯中酒,就像把这轮月也一同刻进了骨子里一样。

他说:“想,但是我不能。”

宫门侧的雕柱后,庄妍音怔怔失神,许久才拢了拢狐裘披风,转身走出宫门,去了廊下。

卫云与福轲笑问:“皇后怎么出来了?”

“皇上还尽兴,我在外头等等。”

卫封生日在冬季,兰章殿前有一片梅林。她站在了会儿,看见夜空忽然飘起雪来。

雪点子刚开始还小,渐渐越下越密,她伸出袖摆接住几片雪。雪花纯白,细瞧还能看见大自然精工雕琢的精美花纹,她这才有了些笑脸。

她站了会儿,重新走入兰章殿中。

卫封他们正说到拜师时的趣事,瞧见她来,他恍然般,连忙起身握住她手,眼底一片愧色。

“我竟忘了。”

“没关系。”庄妍音昂起脸,清甜笑起。

卫封还不算完全醉,但也只能勉强起身,被宫人搀扶着,他下令福轲好生安排人送徐沛申他们出宫,牵着庄妍音回去。

回到央华宫,卫封喝过醒酒汤与震龙草熬制的汤药,已洗漱毕步入寝宫。

冬日里,庄妍音身上纱裙单薄,瞧见他来,盈盈款步,腰肢在薄纱后曼妙尽显。

她圈住他腰,踮起脚尖亲吻了他。

卫封气息粗重,紧箍臂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这一晚,她热烈似火,也如同春水一般温柔。

卫封第一次缴械投降,脚踝痉挛般颤动,气息几欲熄灭。庄妍音面颊酡红,眼尾旖旎湿红一片,她捧着他脸:“哥哥,你没事吧?”

他终于缓回来呼吸,粗沉低喘,咬着她下唇:“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枕边。”

她紧拥着他:“卫封,我爱你啊。”

冬日的大周没有大齐寒冷,但身为父亲,庄振羡还是会担心远嫁他国的女儿会不会冻到,身体好不好。

他批阅奏折到昏昏欲睡,宋梁寅近日风寒不愈,往日都是宋梁寅在揽着这些朝事,现在他接手,还是有诸多政务不知该如何颁法治理。虽然极困,手上的奏疏也不敢合上,怕对不起女儿的付出。

直至殿上响起向狄的声音:“皇上,汤大人求见。”

庄振羡有些愕然:“汤康赫痊愈了?”

没有痊愈,是回光返照。

汤康赫瘫痪了四年,这四年里庄振羡派尽了名医给他瞧病,庄沁也时常去探望他。

他活了一世,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还有什么是想不开的。

汤康赫被家丁抬来殿上,老年斑遍布了全脸,头发已是银白憔悴的,但却梳得一丝不苟,戴着文儒的发冠。

他撑着最后那口气:“皇上,亥国臣服了,您有何打算啊?”

庄振羡不解地望着他。

“皇上,强若吴国也终不过成为了附属国,您有什么打算啊?”不等庄振羡回答,他说,“齐帝统一了天下,他是难得的帝王之才,这样的帝心不难猜,您同为皇帝,是不是能猜到他治世的愿望?”

他这样引导,庄振羡已差不多明白他想说什么了。

“皇上,咱们也归顺吧。”

庄振羡垂下一双风流的丹凤眼,无人瞧见他龙袍袖中轻颤的手。

“我们是可以仗着公主在那里而继续做我们的大周,可太子呢?若将来公主护不住周国了,太子与大周该怎么办?齐帝是个明君,他肯把心爱的臣子送到我们大周来,肯罢黜后宫只对公主一人好,咱们趁着这最好的时刻,就归顺吧。

也许这样百年后还有一个周国,您成全了齐帝的夙愿,对公主也是一桩庆事。

您该是能想到公主要顾全两边,不好过吧。她不敢要您归顺,她若站出来了,她会考虑您会不会伤心,大周的子民会不会骂她背国弃民。老臣想,公主大抵享受着齐帝宠爱的每一日,内心都会觉得愧对于齐帝吧。一边是您,一边是丈夫。”

庄振羡哑然应承:“嗯。”